《枕上山》41

（对不起今天有点晚 但既然日更就不会食言~ 谢谢大家支持~）

肖战眼眸颤了颤。

“罢了，我早就劝过你，何必要给自己讨一个弑君的罪名？我多希望昨夜你没有与我刀剑相向，我宁可自己背了欺君的罪名。”肖战话里多了些温度，但眉眼还是平淡无痕。

“你凭什么指责我？！肖公子！！肖家最受宠的嫡长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滋味一定很不错吧？哦，还有那个小将军疼爱着，不知过的有多幸福。”

他好像突然发了疯，不顾一切地冲人嘶吼，沉重的枷锁铮铮作响，磨着混了血肉的伤痕，发出钻心的疼。

“可是我呢？就因为头上有先太子压着，使我处处低人一等，父皇总看不起我，处处贬我、损我，害我在皇兄面前抬不起头来，连着整个宫都蒙羞！”

“我究竟差在哪里了？明明课业上是我更好，武功上也是我更强，可父皇就是看不见，处处偏心，压得我寝食难安！”

“肖战！你说！你来说！要我怎么办？！”

那破败的人开始捶胸顿足，发出些悲厉的哀怨，扯得肖战太阳穴生疼。

“公子......”蒋安有些担心。

肖战抬了抬手，示意蒋安不要说话，又自己揉了揉眉间，淡淡开口，

“怕是你没有懂这背后的良苦用心......”

“先太子在时，虽兄友弟恭，但暗地里嫉妒心极强，圣上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处处贬低你，实则，是保护你。唯有让你不露锋芒，显得愚笨无知，未来才可在新帝之下，求得一方安稳净土，新帝才不会把你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如若不对你略加削减，怕是等太子坐稳了朝政，第一个满门抄斩的，就是你。”

肖战的声音绵延温润，缓缓淌过地阶，冲洗了这满地的骇人的血。

“所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一语毕，尾音在狭小的廊里回响。

狱内，戴罪之人愣了好久，脊骨猛地一折，俯下身来，两行泪倏地淌出，重重砸向地面。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都比不过此刻心里的酸涩。

“二皇子。”肖战轻声唤着，像是从前还没有立为太子时，大家都唤他的模样。

“欲拥天下而食万邑者，必有恭敬心、慈悲心，先孝父母，后友兄弟，以民为上，方能看百姓钟鸣鼎食，乐江山千里安然。”

地上的人猛地抬了头......

“二皇子，这是你在幼时曾作的诗篇，当时名动京城，我的私塾先生都夸赞不已，可见你的本心是多么善良，多么圣明。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至太子于流放，还要至圣上于死地。与初心相违，你现在......后悔吗？”

“不......不要说了......”

声声泣着血，渐渐转为嚎啕大哭。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了...... 我虽有错，但都是不得已为之，至于皇兄流放，也是他咎由自取！我不过是添了把火！却也没冤枉他！”

“肖战，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为什么我都要死了还被你剜了心来玩......”

地上的人渐渐哭得没了力气，牙关时紧时松，鬓发皆湿，眉骨滂沱。那一双眸子里不再只有恨与不甘，而是盛满了乞求和懊悔，像那江水下游的梅雨，默默化在心中。

“走吧。”肖战不再看他，别过头，低了眉眼，却直着脊骨。

蒋安蹲下扔给他一串佛珠——那是二皇子此前常常佩戴的。

“公子不再问问原本想问的吗？”

“不问了，反正他也不会告诉我。”

“为何？”

肖战没答话。

因为，只要他不说，便不是输的一塌糊涂，便不是碎了个全无离开这世间。至少，还有一些残缺破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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