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口很快只剩了他一个活人。
肖战找了块儿干燥的石头坐下,把两坛酒摆放整齐,一坛在身侧,一坛在对侧。
这酒是那年除夕他们在屋顶喝的。
当年王小将军特意挑了不醉人的酒,生怕烈酒伤身,但奈何远山公子不胜酒力,即便是像饮茶般慢噙,稍稍几口还是醉了。
那年,还有人疼惜,还有人给自己披上外袍抱着回房呢。
一经这些年岁,孤人伴独月,肖战经常喝酒,但每次喝到这酒,还是醉。
不是酒醉,是情醉。
肖战解了绳结,拿起一坛,雪白的瓷瓶充满光泽,在与手掌的摩擦中,温润清凉。酒水在瓶子里晃荡着作响,一股酒香徐徐散开。
仰头,半壶尽。
酒的醇香与辛烈同时在喉咙里激荡,哽的人只想流泪。像是在不舍地吻别,却又像是久别重逢那一刻的波澜。
肖战把另一坛也打开,一起一落间,半坛酒倾泻,被积雪圈在一起,打着圈的流,过了很久才没在土里。
嫩白的指骨,很用力地捏着同样雪白的瓶身。
“王一博......”
肖战有些醉了,开始嘟嘟囔囔地说些平日里憋着的心里话。
“王一博...... 今天肯定看不见星星,一会儿说不定能看雪,你要陪我看雪吗?”
“王一博,那年除夕有雪,你走的那天也有雪,是不是因为你喜欢雪天呀?”
“我真的好累,闲散着也累,忙碌起来也累,为什么这没有你的一年四季,过的像嚼烂了的苦瓜......”眼里蓄了一汪水,却愣是皱眉不让它掉下。眉间沟壑再也填不平,可终是自己拂去心头的点点弥尘。
乱山残夜,又复澜雪。
“王一博,我真的......”,生生哽住。
真的思念。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啪嗒”,“啪嗒”,两行泪再也忍不住地淌下,那张被冻得发红的小脸,留下了两串湿漉漉的像水晶一样反着光的泪痕。鼻尖也发红,吸着吸着就更凉了。
美人落泪,就是苍天看了也要感伤几分。雪开始下得大起来,时不时往这墓口也吹上零星的几点,檐下温暖的烛火映着广阔天地间的风雪飘摇,远处的丛林还是黑的发沉,如此一观,万人墓倒像成了好归宿。
“这儿......也好,淋不着雪。”
“再陪你喝几口吧,我猜这大雪,蒋安必是急匆匆要来接我了。我们小将军...... 如果可以,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肖战把那壶都喝光了,手一松,瓷瓶咣当摔在石头角下,碎了一地。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可便是落了个轻狂又何妨。
远处蒋安打着一把龙骨伞赶来,听见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查看公子有没有被碎片划伤。
“不妨事的,回去吧。”
肖战素白的披风都被潮气沾湿,重重垂下,衣摆末端还沾了泥水。
蒋安跟在公子身后,一把大伞遮两个人绰绰有余,可他还是躬着身,伞向前倾,不让公子淋到分毫。
枝断石滑,携风入林,马蹄声碎,古锡铃清,大雪拥蓬户,寒梦不得归。
任谁也没注意,茫茫寒风后,一个黑影从墓口的树后离开,转眼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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