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北,驶过一片偏僻地界,万树寒无色,冰冻燕南河。西风卷着寒霜扫过泥路,远处峰塔上猎猎军旗飘扬,军鼓隐隐,已是又一重风景。
肖战每次经过这里都要想:如若他还在世,一定是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吧;或者不然,他们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个在朝做官,一个打理府上杂事,倒也悠闲自在。
现在呢?只能阴阳两隔,见鬼不见人。
肖战叹了口气。
蒋安一直留心着后面马车内的情形,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声叹息,连忙道,“公子,快放下帘子吧,再吹寒风,就要着凉了。”
没人应,却当真有帘子落下的声音。
天地间好一片寂静,静的只能听见马蹄“呲踏呲踏”和车轮滚动的声音,以至于有时还会惊动旁边树上的三两只麻雀,慌不择路扇动翅膀飞走了。
“蒋安,到哪里了?”
突兀,没来由。
“回公子,还有二里地就到万人墓了。”蒋安手里扯着缰绳,嘴里叼着根儿枯了的不知道哪里捡的草,此刻正从倚着车栏的姿势慢慢直起身。
肖战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心骨,又看着自己的指尖发了会儿呆,半晌,敲敲马车的木头杆,“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就到这里?”蒋安蹙起了眉,却也听话地把马车停下。他对公子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对。”肖战在里面整理着披风,脊背笔挺,脸色虽白,但也有常人该有的精气神。“就在这里下车,今天过除夕,我好好陪陪他,你晚些再来接我。”
“好。”蒋安把人扶下车,递了那两小坛雪白雪白的佳酿后,果真走了。
他知道,这时候要给公子留一些独处空间,治愈心中的伤痕,找到一些春霜之下的慰藉,才能在来年生出芽,开出花。
肖战默不作声提着酒,沿着苍茫古道,步步西行,踏过一条一条的小沟壑,看天色一层一层见晚,终于走到那万人墓的墓口。
万人墓里永远是黑漆漆的,只有墓口灯火长明。这里常常被人遗忘,遗忘到不知烛火是为逝者而燃,还是为这守墓的将领而燃。
守墓的将领认得他。
其实不是“认得”。他从不知这是哪家的贵公子,也不知这是朝廷的几品官,更不管他身后有多少田亩家产。只知他是一个凄苦的人,一个心灵混沌的人。
爱人离去,尸首无存,只能到这墓口和他说说话,和他饮饮酒,却不知那爱人能不能在天上感受得到。
守墓的将领怜悯他。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一个如若过来,一个就离开,没什么交谈,也没什么眼神的触碰。
像往常一样,那将领把墓口让给肖战,转身就要找地方休息,擦肩而过,却听闻一声轻语,
“新岁快乐。”
长风拂面,撩拨开夜里的雾气,他一下子愣了神,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回了个礼,才说道,“新岁快乐。”
因为他想,那公子一看就是个柔弱书生,定是极重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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