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山》28

“嘣——”爆竹声声，华彩漫天。除夕是一年最后的时刻。

每到除夕，肖战总要盯着院落里那些大红绸缎发愣。有时他想忘掉四年前的除夕夜发生了什么，却又死命甩不掉，像是深深扎根，若要硬拔，便只能破了半条命。

老园丁的孩子跑进屋递给他两个小沙果，正巧把人走丢的魂魄往回揽一揽。

“哟，我们小幺儿穿上红衣了，多好看啊，喜欢吗？”

那稚子羞涩地点了点头，手里还抓着一个沙果往肖战手里硬塞。

“哥哥，谢谢你的红衣。”脆生生的，响亮的。天真的孩童总能让人心里激荡起一股暖流。

“谢我什么？这新衣服啊。那你明年到学堂里可要好好读书，写一些好的诗作来感谢我。”肖战笑眯了眼，指背在人鼻尖划过，又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拿着一颗糖逗他玩。

“哥哥，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小孩儿眨巴眨巴眼，脸颊两边奶膘堆起。

“可以呀，你个小机灵，想问什么啊？”

小孩儿坐在人腿上，仰着头说，“哥哥，怎么人人过年都穿红衣，你也给我做了红棉衣，但是自己却没有呢？”

正巧蒋安此时迈进屋，也听见了这话，不由得脚步一顿，心中一悸。

肖战抬头看了一眼蒋安，随即低头伸手去捏小孩儿的奶膘，哄着说道。“我不喜欢红色，所以我不穿红色。”

小孩儿的奶膘很软，很像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一笑起来奶膘就堆在脸上，两边儿还有可爱的小括弧。

小孩儿突然停下来思考，啃了一半儿的果子在手里粘腻着汁水。“为什么不喜欢红色？那你会不会也讨厌穿着红色衣服的人？那你为什么过年还要把家里都装扮成红色？”

问题太多，肖战不知道怎么回答。蒋安端了茶盏走近，接过话头，“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颜色啊，小幺儿不是也有讨厌的东西嘛。但是公子不会讨厌穿红衣的人，你瞧瞧，除了他，大家都是红衣，那他岂不是要讨厌大家啊！”

小孩儿笑了，咯咯咯的，在人腿上坐不稳。肖战顺势把孩子放下来，“出去玩吧，一会儿吃饭的话记得回前厅。”

“好。”

孩子走了，屋子里又变成一片死寂，仿佛那童真的丝丝缕缕，随着小太阳的消失，就会立刻被大人的黑暗世界吞噬，再也看不见。

肖战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让你从地窖拿的酒拿了吗？”

蒋安正在几案前数着压祟钱，听到话回头，“拿了公子，两小坛酒，和去年一样，白色陶罐状瓷瓶的。”

其实年年都是这样，蒋安早已经记住了。

“好，今晚年夜饭我不在，你也不必跟着去，照顾好幺儿，看着他吃饭，别让咱家那些侍从欺负了。”

“是，公子。”蒋安心下明白，便不再问。

肖战把熏香熄灭，又把屋内收拾齐整，一切满意后，便换了一身素白的外裳，加上一件也是素白的厚披风，走到屋门口。

“公子，外面天寒，我先套车送你。”

“也好。”

没有推脱，只是应着。

（多多评论好嘛😚我都会回复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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