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磨蹭了大半天,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了雪,这是今年的初雪,纷纷扬扬,但不压抑,别有一番境界。
“那年,也是这般落雪早。”肖战低了眉眼,心中酸涩,话说出来都变成了气音,却偏要撤了披风,就那么单薄地站在后院廊下。
“公子,穿上吧,雪天容易着凉起烧。”
“不,也许他心疼我,就会回来看我了。”肖战像极了急病乱投医,说的是什么胡话,自己竟也不知晓了。
雪总是冰冷的。那样冰冷的夜晚,他留不住一颗滚烫的心。
“公子别想太多,自己身体最是要紧。”蒋安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劝说,只能在旁边苦心提醒。手里拿着披风,披也不是撤也不是,只能就先这么将就着。
“有一点不对。”肖战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雪片,抬手从栏杆上捻了一小撮,两个指尖揉着玩弄。
“哪里不对?”蒋安已经拿出手帕,生怕自家公子冰凉的手又寒上几分。
“大皇子的罪名是什么?饲养兵马、联营结党,若真有这些个罪名,你觉得能离开兵部和刑部的支持吗?”
“公子的意思是......”
“想不通,大皇子在朝中若无这两脉支持,不可能圈养那么多兵马,还白得了那么多奴隶和死士,可万不该这两部的尚书侍郎跟着二皇子出来弹劾。”
肖战将指尖的雪水胡乱擦在手帕上,又回身看了一眼藏书阁的密道,眼底暗了暗,不知在思索什么。
蒋安把帕子接过来,不由分说将毛领披风给人系上,又递过去小厮刚刚从别院拿来的暖炉。“有什么事情咱回别院再思考吧,公子的指尖都冻红了,再不暖着,该着凉了。”
“走,回别院。”
白色的人走进白色的风雪里,尽管有那龙骨做的大伞撑着,却终是飘摇不定,就要化入这尘世间。
蒋安曾想:若此刻定格为一张水墨画,那肖战便是风雪角落里那个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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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既望的早晨,云压了半边天。风中卷着只有冬日才有的从北国边境吹来的沙砾,摩擦过玉阶,呲呲的声音令人心生厌烦。饶是快到正午,天色也不见明亮。
别院里屋,肖战立在铜镜前,轻歪脑袋,看着自己的身影叹了口气。“蒋安,我多久没这样认真地装饰自己了?”
蒋安会错了意,双手在人腰间整理鞶革,笑着宽慰,“公子哪一日不好看,只是往常穿的太素了,不是一身雪白,就是白里透着些青,或是透着些墨色。今日好不容易不是那披麻戴孝的光景,以后也多这样穿穿,什么绛紫、大红、臧蓝,都往身上套套才好呢。”
“喀哒”一声,华裳平展地落于身上。袖口是金线织成的朵朵牡丹,花纹繁复,远观十分雍容。牡丹之上延展成一只凤凰,顺着手臂一飞冲天。腰部还挂着长佩坠饰,金丝做成的狮头不怒自威,流苏摇曳倾泻而下,散发着幽幽香气,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衣摆拖在两侧,彰显着主人的辈分和地位。
肖战听着听着便出了神。上一次穿正红,还是和王小将军一起贺新岁,还是他们挑明心意肆意放纵的那一次。
那是他最心爱的小将军满口嚷求,才换来的大红“嫁衣”。那是看似玩笑的背后,隐藏的深深爱意。
此生不换。
一晃,久经年月,四轮春冬又要流走,终不知是人耐不住时间的寂寞,还是时间催不起这步履蹒跚。
只是人易老,花易折,万般回首唯有斜阳空照,伤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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