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安,你可曾听过那句,‘杜宇声声,催人到晓,不如归是’?”
“没听过,公子......”蒋安有些茫然。可确实是和杜鹃鸟有关联。
肖战莫名低头笑了。浅浅的笑,扯得眉梢都下坠,那笑里藏得都是苦楚,是思念,却还有几分美满与自得。
“所以你不懂,我懂。”
“不,如,归,是...... 但是,蒋安,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久都未归?”
“这里是他的家,可他从未好好地来梦里看过我......”
“若是来,也是那副样子,那副我不愿见的样子.......”
“你说,他是不是在埋怨我,埋怨我没能护好他......不然他怎么会不来......?”
“他知不知道,我很想他?”
......
屋里寂静。一句一句,一字一字,掉在海里,坠入深渊,激不起一滴回响,被吞了,被咽了,又或是散在海风里了。
肖战没有哭。
郁郁葱葱的思念,缠得碑文泯灭,生生落落,不过是朝暮的决绝。反正是吹不回帝都,也带不走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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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二十一年,二皇子公然反目,联合刑部侍郎、兵部侍郎,上书谏当朝太子骄奢淫逸、私养兵马、联营结党。
泽帝震怒,下诏废太子之位,流放岭南,终生不得回京。念及过往亲情,可带四五侍从,以备应对不测风云。
联何处营,结何方党,缄默的海水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朝廷内外本就关系复杂,这么一来更是百口莫辩,宁可错杀千万也不可恕一有罪之人。
泽帝出手之果断迅速,令整个京城都为之一颤。多少贤臣多少忠烈,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就已经命丧黄泉。有的死在榻上,有的死在回京途中,烈烈白骨,终究被荒野疯长的草遮了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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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府本就不参与派系之争,也算是在乱世里求了一方净土。但当消息随着渐涨的秋水漫入府邸时,还是让这位已经看淡世事的少年心有余悸。
“殁了多少家?!可当真打探清楚了?”
榻上那位——懒懒地侧身靠着窗台子边,一手托腮,一手支在窗沿下的风槛上。雨丝时不时透过格心,沾了几点凉,落入人单薄的怀里。
手指在窗台外积攒的水泡里搅动,身上那泛着竹青的淡袍也颤巍巍轻摇。听闻蒋安的话,肖战登时顿了指骨,愣在半空,一滴水顺势从指尖滑落,“滴答”掉下去,碎了。
“二十一家,确实无疑。”
蒋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块干净的绢帕,握住肖战冰凉的手,从窗沿收回,细细给人擦着暖着。食指指腹上还有一小撮泥,染了帕子角上的白莲。“公子可不要常在窗边观雨,本就体弱,窗边又是雨打又是风吹的,手脚冰凉,以后可别落了寒症。”
肖战压根没精力思考蒋安的叮咛,任由他擦着手,只是眉头紧蹙,似是不愿相信。“二十一家,就这么没了?”
蒋安不答话。他知道,自从王小将军离世,公子便对满门抄斩之事甚为敏感,一点牵扯都能让他回到梦魇之中。三年了,凡是见刀见血,更是听不得一点。
“公子......”
雨势突然迅猛,齐刷刷那一片泛着烟的白,把庭院里的景落掩的迷蒙不见。
肖战忽而抬头,看向窗外。
只隐约观得一片修竹被压弯了腰,朵朵牡丹残破不堪,想来是陷入了淖泥之中,剩下的什么残花败柳,都在浩大水声里呈现几近乎黑的墨绿。
“关窗吧,做人要洁身自好,万不可被轻易沾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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