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又激荡了些,形成“云粉千重凝不飞”之势。惶惶然又回到那天清晨,也是这样大的雪,也是这样冷的天,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听雨廊下观景。
那时的肖战还有吊梨汤温着心。
“都说沉冤昭雪,依我看,厚雪掩疾苦,悲啼不得闻......”
“肖公子说什么?”可惜永安宫锦衣军首领也不懂吟诗弄墨,只想着完成任务,回家喝一壶好酒。
“我说,玩笑的是你们吧。”肖战正了衣冠,又恢复了往日清冷自持的神色。
“皇上要的是他的命,又不是他的人。如今人已经死了,早已遂了你们的愿。死者为大,不该由我们肖府掌管后事吗?”
“肖公子此言差矣。王公子不惜以身赴险,视死如归,不就是为了给肖府争得一线生机吗?如今若要把丧事交由你们处置,别说永安宫那位是不是乐意,就坊间来看,你们和王家脱得了干系吗?如此,公子三思,王公子的死是不是便不值了?”
肖战细细端详眼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呵,本就是不值的啊,本就是冤死的!你们一个个狼心狗肺,现在装什么假慈悲!”
“肖公子,知道你悲恸,但有些话适可而止。人我就带走了,还望公子好好休息,切莫落下病症,我等怀愧万分。”锦衣军首领草草行了礼,便要去搬动尸体。
“住手!”肖战一个回身,握住弃在地上的短剑,剑锋向前,锋芒不避。“谁敢动他,我便杀了谁!”
锦衣军首领睨了眼,终究没了耐心。“肖公子不是习武之人,你也知道凭你这本事拦不住我,又何必找死呢。”
肖战嘴角微微抬起,眼含清泪,外袍随风轻舞,自在快活,“对呀,我拦不住你,所以将我一起杀了可好?
一起去逍遥,再不受红尘之苦,去过比神仙都恣意的生活。
鹤氅玉阑,久醉一梦。
数不清的恩恩怨怨,吊不完的林林石碑,只剩残云卷旧帘,烛火照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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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肖战醒来的时候,已是两日又半了。
房间昏暗,帷帐只落了一层。隔窗外不那么亮堂,好像是阴天,但仍能听见雪鹀的细啼,“鸟鸣山更幽”,这一啼,只觉更为悲戚寂寥。
蒋安一直在桌案处守着,瞧见榻上之人幽幽转醒,连忙跑到塌边,细瞧了公子面色,又点了红烛,屋里这才亮堂了些。
外室生了好几笼地火,安神香也细细熏着,暖意浸没至内室,既不会受寒,也不会感到燥热。榻上蜀锦绣的被褥掖好了压在双臂下,厚薄正当,这两日也只是被梦魇的冷汗打湿。
“公子可算是醒了,老爷太太都遣人来看过好几次了。公子...... 万望节哀,切莫再伤心伤身,这一下昏了这样久,还不知会不会落下病症呢。”
蒋安把人缓缓扶起来,取了柳叶式的云肩给披上,又接过莲子心茶给肖战清口。软枕在身后仍觉得难捱,蒋安便换了个方枕,提着人的腰肩,也提着人的一口气。
肖战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说,就一直愣愣地回不过神,眼眸无光,薄唇微张,像是被什么勾走了,与世间再无瓜葛。
蒋安心下了然,心底酸涩,悄悄叹了口气,跪在肖战身边,轻轻给人捏着腿。温热的手掌一点一点揉着,想要把活人的气息也揉回来。
“公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告慰.....在天之灵,况且老爷和夫人还指靠着你呢。”
一点一点哄着,一点一点暖着,也不知冰透了的心受不受得住这样的烘烤。
肖战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目光登时聚焦至一点,又慢慢转移到蒋安脸上,“在天之灵?对......在天之灵。他......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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