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山》6 (2-1)

卯时刚至，肖家门前就已热闹起来。开府迎新，鞭炮齐鸣。小厮们拿了锣鼓，嘴里囔着，“福禄寿禧——五福临门——”

一时间碎红满地，灿若云锦。

后院暖阁里，两个人折腾了一宿，此刻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要起身待客。

肖战脚踝纤细，从下衣摆中浅浅探出，在沾到地的那一刻，便忍不住地后腰酸疼，整个人无力地向后瘫倒，被王小将军一把揽过。

“今日委屈你先忍着些，午后给你上药。”王一博拉过人脚踝，拿起罗袜细细套上，修长的指尖轻触肤肌，烫意也随之蔓延。

“刚出了些汗，屋外风大，可要给远山裹仔细点，别受了凉。”王一博叫来蒋安，一字一句地嘱咐道。

“是，公子。”蒋安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此刻低着脑袋谁也不敢看。

屋子里尚未归整。衣衫满地，帐幔被扯得褶皱，就连悬着的那一袭一袭的流苏，此时也相互纠缠在一起，失了雅致。

刚刚点上的紫檀香，正熏着昨日湿了的斗篷，堪堪盖过旖旎的气息。

“那我先去迎客，等你换好了外裳，便去寻我。”肖战嗓音里带着平日里未曾有的沙哑，掀了珠帘快步离开，只留下一串叮铃当啷的声响......

粉墙环护，寒梅出篱，绕过游廊与山石，一眼清泉潺潺出隙。不同于后院冰封的静湖，这股泉凉而不寒，透着生机与活力。

虽然昨夜的痛楚仍在，但远山公子心情舒畅，眉梢带着笑，眼眸透着光。凤箫声自远处隐隐传来，肖战还忍不住低声哼起小调。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曲没哼完，就被一声呼喊打断。“远山公子！”

原来是家里老嬷嬷一路寻来，见了肖战就要拉他过去。

“公子，老爷和夫人都在前厅待客，赶巧韩家韩公子前来拜谒。老爷说您要是收拾好了就赶紧过去。”

肖战一听那姓名，登时眯了双眼。

“哎嬷嬷，他在我就不去了。年前生了隔阂，今日一见定为窘迫。但是新岁欢欢喜喜的，又不好撕破脸皮。”

肖战说的极为认真，仿佛那事真的发生过一般。

“哎公子，有什么隔阂是不能消除的，相视一笑泯恩仇嘛~ ”老嬷嬷苦心劝着。

这一言，令肖战恍了神......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有什么隔阂是不能消除的。那君臣之隙又该如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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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一瞬，年味将尽。

上元节，灯会熙攘，满街流光溢彩映得天空透着青褐。远山连着雾霭，昏沉下像是戴了神秘的黑纱。

而望族千金们个个将那余晖晚暮采撷，制成流彩披于自身，又百般雕琢起襟领袖口金线绣的图纹，一颦一笑，风情暗生。

肖府里，王小将军穿过月形拱门，靴尖儿与积雪挤的吱呀作响，撤了满衣风雪，掀了里屋遮帘，人还没走近声音便先一步到达。

“远山，我带你去逛灯会吧。”

声音琅琅，恰如其人。

屋里的人一身素白，正静心焚香。这一叠声的兴奋，将他眼睫化开。

肖战缓缓睁眼，拿起银匙拨动云母片，一缕软烟在不经意间溢出，暖了朵朵牡丹。“刚用过晚膳，浑身懒散。况且人声喧闹，我不愿去。”声音清澈。

王一博抬手覆上肖战眼眸，倾身在人耳畔嘀咕，“可我听说，上元节最应是佳偶相约，怎么，我和你难道不是佳偶天成吗？”

不知是脖颈处的热气挠的人痒痒，还是那软语挑拨的心痒痒，肖战眼下含了笑，轻手把人推开，指尖勾过发梢还打个转。

王一博收回了手，捎带着把广袖整理顺了。

“既是相约，那小将军想约我干嘛呢？是去凭栏听箫，还是去青坊寻欢？”肖战低眉转眸，擦着人肩膀款款起身。

王一博趁着那转身的功夫，一下把人禁锢住。细腰在怀，盈盈一掌，银线压着的暗纹被指尖来回摩挲，素净里衣中散出隐隐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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