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8 (2-1)

听到古尘熟稔的语气，云鸢脸上露出疑惑。

云鸢：古先生······认识我？

古尘笑容深了几分，又隐藏些许凄苦楚，似在回忆从前，西楚灭亡之时。

古尘：你不认识我，我却记得你。

古尘：西楚战败，都城被攻陷，镇守城门之上，你忽然从我身旁掠过，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飘渺的笑容变得真实，目光柔和。

古尘：两日后，一切尘埃落定，我最后一次走遍都城，又遇到你。

古尘：你沿街发放预防疫病的药丸，见到我，也塞给了我一颗，那颗药不仅强身健体，还治好了我身上的暗伤。

云鸢蛾眉微蹙，想了许久也没回忆起来，苦恼点了点脸颊。

云鸢：抱歉，我想不起了……

古尘：哈哈哈哈，没想起来便没想起来罢，小友不必苦恼，倒是我应该好好感谢你，多亏了你的药，才无须遭受旧病缠绕的痛苦。

如今，外面恐怕埋伏了不少人，有天启城，也有江湖各门派，甚至是天外天……

古尘摇了摇头，似叹非叹，指尖拨动琴弦，幽幽琴音响起。

古尘：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可我在这里苟且偷生活这么久，都快忘了从前，只以为那是一场美梦。

古尘：再美的梦，也该醒了。

当年为了西楚，动用了有违天道的药人秘术，不知遭下多少罪孽，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百里东君忍不住上前一步，跪在他面前，难过道：

百里东君：可是师父，如果不是我在名剑大会上使出西楚剑歌，你就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陷入危险，我——

古尘：东君。

琴音未停，古尘神色不变，声音依旧淡然。

古尘：若要细究，如果不是我在你身上种下西楚剑歌的种子，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一系列的事。

古尘：木已成舟，既然躲不过，那便不走，等他们来吧！

眼见古尘要逐客，云鸢从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瓶，“啪”的一声拍在琴案。

胖肚细口白玉瓶有巴掌大，也不知道她怎么藏在袖子里，没让人发现。

云鸢：等，自然要等，不过得换一种方式。

也不嫌弃地上脏，一甩裙摆席地而坐，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百里东君旁边。

俩人一跪一坐，一个挺直腰板，一个随意洒脱，莫名有些滑稽。

云鸢：古先生，死去的人确实解脱，但活着的人会一直痛苦下去。

云鸢：这么多年，你一直愧疚于当年的事自困于此，可你是否想过并入北离的那些西楚遗民？

亲人为国捐躯，马革裹腹，最后落得个尸首无存，甚至是那些被炼制成药人的士兵的亲人，更是痛上加痛。

古尘眸光闪烁，神情动摇了一瞬，又归于平静，似乎想说什么，云鸢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云鸢：你想说，认命便是为了抹平心中未能护国的愧疚和自责？

云鸢：可你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云鸢：儒仙又如何，凡夫俗子又如何，尽己所能未能护国，若心中有愧，便踏遍天下，为那些遗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云鸢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壶酒放在琴案。

云鸢：这是我在天启城十二坊品尝过的酒，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桃花月落。

云鸢：古先生，女子韶华易逝最为宝贵，匆匆几年眨眼便过，一个错过的约定足以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最后，咬了咬牙，声音微沉，下了一剂“重药”。

云鸢：药人之术本就神妙，若被人恶意使用，会牵连更多无辜之人，世事无常，便是先生是儒仙，也不能保证秘术不会落入恶人手中。

云鸢：医者，也会有私心。

目光不避不闪，直视古尘，二人对视良久，最终古尘败下阵来，却未妥协。

古尘：故国不在，我只是想守住这最后小小的院落，不牵连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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