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 林相告老还乡 (2-1)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觉得今天陛下似乎是冲着林相去的。范闲朝我看来，我也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情况似乎不好。

“陛下如此待臣，老臣百死难报。”林若甫拜下，又补充：“臣说的百死时成百上千的百，不是平白无故的白。”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

林相接着说：“总有那么一天。”

陛下笑了笑：“林相正值盛年，为言过早啊。”说罢，他坐下，道：“林相此次前来，恐怕不同往常啊。”

林相跪下，重重磕头：“陛下，臣，有罪。臣，这些年劳神费力，心神俱损，如今满头华发，百病缠身，臣这般残躯无力国事，尸位素餐，心中难免惶恐，恳请陛下放过老臣，告老还乡。”

“百病缠身……”陛下忽然将矛头对向范闲，“你觉得林相说的是实情吗？”

　范闲道：“回陛下，臣年纪小，看不清楚。”

　“你不是学医吗？”

　范闲一脸为难：“学的是毒……”

　“会把脉吗？”

　范闲答：“那倒是会。”

　陛下点点头：“来，给林相把把脉，看他都有什么病。”

　范闲蹲下身，扶起林相，架着林相的胳膊，把脉许久，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看看林相，又看看陛下，再看看我，最后又落到林相身上，才得出一个定论：“回陛下，还行。”

　“什么叫还行？”

　范闲答：“从脉象上看，看不出什么异常。”

　林相道：“上年纪了不算病症，”

“林相啊，你不是说你百病缠身吗？”陛下慢慢站起，眼里带着些杀气，似乎是要治林相一个欺君之罪，猜想，若是今日林相没能告老还乡，大概也就只有死这一条路了……不，即便是告老还乡，也有可能死，先前的那位京都府尹不就是个例子吗？

　　林相却是个多年的老狐狸，不紧不慢道：“方才老臣碰倒凳子，陛下不是瞧见了吗？眼睛都不行了。”他给范闲使眼色：“范闲，眼睛不行，这脉象看得出来吗？”

　　范闲忙道：“那看不出来的。”

　　“臣驾前失仪，若无眼疾，岂不是死罪？臣乞骸骨，但求归葬乡土、”

　　“林相，你劳苦功高啊，你这一走，满朝的官员恐怕都不干了。”

　　“陛下错了，这些年臣身居高位，享尽荣华，为国效力理所当然，怎敢言功啊？能说无过，亦是侥幸啊。”

　　陛下一抬手：“有功有过，两不相欠，”

　　“年纪大，欠不起，还望陛下恩准。”

　　“朕是舍不得你啊。”陛下走到案桌前，摆弄着上面的白纸和笔墨，

　　“臣感激涕零。”

　　“你若是走了，谁能坐宰相之位？”

　　“如此重任，自然是陛下权衡。”

　　我站在一边，却听陛下话里话外，不外乎是在套林相门下门生及心腹名单，林若甫自然打太极的将之圆回来，即便陛下明令要这名单，林若甫亦是不要脸的自称不曾拉帮结派过，陛下也没了法子，便问：“何时动身？”

　　“即刻动身。”

　　“想问林相这次返乡，是否孤身而行？”

　　林相笑了笑，站起身：“正如陛下所愿，臣，孤身而返。臣那个儿子心智不全，千里迢迢，远归故里，怕他意外，所以，这个孩子就不带着了。”林相转头看范闲：“范闲，大宝平日和你走的近，还得麻烦你来照顾，转天我将人送到你那儿，吃穿用度，我自然也不会亏欠了你，吃穿用度，全在里面。”

　　“这倒不用。”

　　范闲想要推拒，林相又道：“不能克扣饮食，这可有陛下为证。”待到范闲点头，林相又看向我：“郡主，大宝也总是说想你，上回您送来的小鱼，大宝给它取名叫大宝，可宝贝着呢……您若是有时间，也请常常去看看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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