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动摇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现实。”洛汀在沉默几秒之后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孔胧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的心思，“不想承认现在的你已经被时间修正者的想法给动摇了。

“或许吧，”洛汀低低接话，“又或许，是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之后的我，开始自私地不愿看到别人获得成功。”

明明是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魔法，最终达成的却是别人的心愿，这样的结果怎么看都有些可笑吧？

“那还真是稀奇，”孔胧朝他看过去，扯动唇角勾起一抹笑，“曾经万众瞩目、任谁都比不上的天之骄子，现在竟然也会对别人的成功产生嫉妒的情绪？”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洛汀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冷嘲热讽，将目光再次投向广场之上，“时隔千年，不管是再怎么风光的过去，都已经随着这漫长的时光，和当初的九伊一起化成世间的万点尘土了。”

听见他提起九伊的名字，孔胧的眸光沉了几分，但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恼怒喝止，而是紧抿嘴唇陷入沉默，原本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的手也缓缓捏紧了五指。

洛汀注意到了这一变化，望过去。

“你在想什么？”

孔胧抬起阴郁的目光看他一眼，答：“无可奉告。”

说完，他似是失去了待在这里旁观的兴致，跳下了窗台，缓步朝门外走去。

洛汀盯着他的背影，冷不丁开口问：“九伊藏在宝石项链里的遗言，你听了吗？”

孔胧的脚步停住了。

但他并没有回头，洛汀只能透过对面窗户玻璃上映出的模糊影子，猜测他此刻的神情应是比刚才还要冷的。

而孔胧的回答也印证了这一点——

“与你无关。”

原本这个话题该到此为止的，毕竟洛汀从来都不是对他人之事刨根究底的人。但眼前的世界已然处于崩塌边缘，如果谜亚星和乌克娜娜最终还是回不来，等一切归零之后，他们或许再也没有相同的机会，真正去了解关于九伊的所有了。

因此洛汀还是开了口：“我在最后一次的轮回里，看见了九伊在宝石项链中留下遗言的全过程。”

“……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九伊心里的秘密，你比我更了解她？”孔胧终究还是回过了身，望向他的眼神阴郁无比。

洛汀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了解她，虽然，曾经我的确以为我是最懂她的那一个。”

“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废话，那你可以闭嘴了。”孔胧冷冷接话。

“那就说些有用的吧，”洛汀看向他的眼睛，缓缓道，“既然你我都已经清楚了真正的九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那你应该也明白，借助意识融合而让她复活的方法是不会成功的。所以，放弃吧。”

“……你有什么资格来叫我放弃？”孔胧微微眯了眯眼，“以一个数十次轮回失败者的立场？”

“我的确是失败者，”洛汀没有为他刻薄的话语感到恼怒，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称呼，“每一次的轮回，我都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当初那个惨烈的结局。但直到听见九伊留下遗言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真正需要改变的根本不是那些外在的劫难，而是九伊的心。”

但那却是一颗，他根本动摇不了的、温柔却残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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