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司马妙元（33）

秦珂站在窗牖边上，双手抱臂，看着身着一袭绣工精美红绸嫁衣的小姑娘，眸光忽暗忽明，神色晦涩难辨。

不知看了多久，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夜幕降临大地，吞噬了夕阳最后一抹光亮，连着太阳最后的余温一同抹去。

新郎官被拥簇着来到婚房，用玉如意挑开了新娘头顶的盖头，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瞬间引发了众人的惊叹和赞美。

只见，龙凤烛橘黄的光芒下，小姑娘长而卷翘的鸦青色长睫轻轻地颤动，好似蝴蝶振动的薄薄的蝶翼，在眼下落下两扇弧形的光影，透着一股诱人的破碎美感。

暄软白净的脸上，涂着胭脂，透着淡淡的粉色；薄唇上，浅浅地抹了口脂，十分湿润光泽；螺子黛描眉，眉心用朱砂画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栩栩如生；头上的金制凤凰步摇随着她仰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清丽的面容娇贵绝美。

早在绣楼，他就看过了小姑娘妆后透着丝丝娇媚的面容，但此时，或许是夜色太过撩人，烛火太过迷人，亦或者，交杯酒太过醉人，他的心跳突然快了两分，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交杯酒过后，她粉白的小脸因为被酒水呛了下而染上了绯红，迷糊糊地被清俊的男人揽在怀里。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不言而喻。

秦珂垂下眸子，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目光落在身侧一个水缸上，水缸里，一株含苞待放的莲，在清冷的月光下，默默无言。

房间里传来酒杯被扫落在地的响声，紧接着，一阵沉寂过后，一种压抑道极致的低吼和娇气的低呼，在黑沉沉的夜色中，越发高涨。

秦珂紧紧地攥着手指，指节泛白，也没松开。

心口就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几下，渐渐地豁开了口子，一种沉闷的疼在心头泛滥成灾，心头掀起的巨浪，席卷而来，直接将他淹没。

呼吸，渐渐短了，窒息的感觉，让他红了眼，有些站不直身体，佝偻着身躯，倚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的灯熄了，侧目看去，才发现，水缸里含苞待放的莲花，不知何时，悄然绽放，散发着清浅的幽香，在宁静的夜里，犹如暗夜精灵，摄人心魂。

徐徐收回视线，仰着头，就瞧见树上开满了石榴花，一串一串的，缀满了枝头，和小喇叭似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好似在吹奏“夜的冥想曲”。

榴花天真烂漫，小小的花蕾从茂密的绿叶丛中伸出，可爱极了。

但一想到这缀满枝头的榴花，最后会长出一树的石榴，秦珂便觉得心口针扎一般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告诉自己，这里只是幻境，屋里承欢的人不是他的小青梅，但，心口还是抽抽的疼，不过须臾，就从尖锐变得麻木。

他面色沉沉，眸光黯淡，恼怒似的，一个箭步往外冲，站得离石榴树远远的，站得离婚房远远的，不愿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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