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人多,事务自然繁杂,只是皇后产后身体虚弱,弘历既将打理六宫的权力交到婉瑗手中,不管她心中是不是愿意接这样的苦差事,总也要凡事做到最好,才不算辜负了弘历的信任。
五月刚过的时候,京中干热,天气越发炎炎难耐,按照旧例,本该是要去圆明园消暑的,奈何永琮和皇后的身子七病八灾的总没个消停,兼之如今主理六宫的翊贵妃又倏然抱病在身,所以太后吩咐下来,今夏只在宫中避暑,另嘱咐了内务府多多供应冰块风轮,以抵挡京城苦热。
婉瑗的身子本就算不上强健,常年患有惊觉之症,每每有个头疼脑热,更是忌讳辛苦劳动,后宫事务繁杂,虽有纯妃和娴妃帮手,可大事小事都离不得她这个贵妃裁决,上个月便闹得病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断断续续喝了个把月的汤药也不见好,如今连永珹都不敢见了,弘历心疼她,连忙叫她停了那些事务专心养病,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好的。
婉瑗虽在病中,轻易不见外人,也自然不会出门去吹风,可却也不至于失了耳目,做个当真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的瞎子聋子。
太医让静养,却架不住婉贵人和庆常在有心,时常前来看望,侍奉汤药。
只是这一日确有不同,庆常在快人快语,探病之时与婉瑗说起了今日宫中的新鲜事:“嘉嫔生了八阿哥,便愈发盛气凌人,那日在御花园里讥讽娴妃,却被娴妃堵住了嘴。”她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惋惜还是什么,只是道,“也是可怜八阿哥,生在了中元节,与七阿哥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呢。也难怪娴妃拿这个来戳嘉嫔的心窝子。”依照嘉嫔的性子来说,自然一戳一个准。
“皇上疼惜七阿哥,可八阿哥也是龙子,没什么好可怜的。”婉贵人捏着汤匙,舀起一勺苦汤药喂到婉瑗唇边,一边道,“娴妃和嘉嫔素来不睦,只是她们二人的争端,却叫那个樱儿承了后果,倒是无妄之灾。”
苦汤药咽下,婉瑗下意识蹙眉,听到熟悉的名字,她抬起眼皮:“是那个魏氏?”
“不错,娘娘好记性,正是她。”婉贵人点了点头,见她喝完了汤药,伸手取了一枚蜜饯喂入婉瑗口中,“嘉嫔吵不过娴妃,反手就给了那丫头一个耳光,御花园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真叫她把脸都丢了个干净。”
婉瑗将蜜饯咽下,才道: “嘉嫔跋扈,又是异族女子,不懂紫禁城的规矩,可她在皇后身边受调教多年,怎么都没有人告诉她,宫女不同于太监,都是八旗出身,不能随意责罚呢?”她并未将话说的太明白,可婉贵人和庆常在却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嘉嫔虽是玉氏女子,可皇后却是根正苗红的满洲大族出身,哪里会不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也是防着嘉嫔,诚心纵着她折腾,等着她惹恼弘历罢了。
这本就是宫中嫔妃人人皆知的规矩,嘉嫔入宫的年头也不短了,却毫不知情,可见她人缘确实一般,这偌大的后宫里,竟无一个知心人与她说真心话。
不过这与婉瑗无关,嘉嫔是皇后的人,连皇后都不管她,婉瑗也没有无私到那种地步,还能与嘉嫔不计前嫌,化敌为友。
只是既说起了樱儿,婉瑗少不得要多提几句:“樱儿在嘉嫔身边伺候,也吃了不少苦,若有朝一日她懂得了什么选择才是对她有好处的,求到你们头上,将她带来见我便是。”婉瑗喜欢有野心的人,更喜欢坚韧不拔的人,婉贵人和庆常在虽得用,对她也忠心,可她们终究没有经历过多少磨难,不比樱儿,只要能得到一个机会,豁出一切也会死死抓住。
她的身子自己清楚,凉药凶猛,不仅断绝了她做额娘的机会,更令她每个月的葵水周期紊乱,有时候一年都不见得来一次,有时候却一个月来好几次,每每令她下腹流血,痛不欲生。
永珹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就怕自己没了时间,不能给他安排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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