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贤皇贵妃去世,在外人看来,弘历很是伤心,为此也少进后宫。同年正月,乾隆帝以哲妃富察氏生育皇长子为由,追晋为哲悯皇贵妃。
如此,便是弘历登基以来的第二位皇贵妃。
哲悯皇贵妃历来是皇后的肉中刺,时常叫她夜不能寐,弘历此举,在外人看来是不忘旧人、有情有义,可婉瑗却知道,这不过是他警告皇后要愈加本分的一种方式罢了。
弘历对皇后的冷落,便是从慧贤皇贵妃死后而起。那三个月,除了必需的典庆,他从未踏足长春宫一步,连皇后亲去西苑太液池北端的先蚕坛行亲蚕礼这样的大事,也只草草过问便罢了。
那种冷落,实在像极了慧贤皇贵妃生前的待遇。然而,弘历这样的冷落也并未引起六宫诸多非议,因为除了皇后宫中,东西六宫他都不曾踏足,身体的抱恙让他无暇顾及六宫嫔妃的雨露之情,只避居养心殿中养病。
这病其实来得很蹊跷,是从慧贤皇贵妃死后半个多月才开始发作的,一开始不过是肌肤瘙痒,入春后身上渐渐起了许多红疹子,大片大片布及大腿、后背、胸口,很快疹子发成水疱,一个个饱含了脓水,随后连成大片,不忍卒睹。且随着病势沉重,发热之状频频出现,弘历一开始还觉得难以启齿,不愿告诉太医,病到如此,却也不得不说了。
得知是疥疮之后,宫中嫔妃人人闻之色变,谁都知道这是会传染人的病症,若是宫人得了病,那是早早就要挪出去了,可是生病的人是弘历,那便只能悉心照顾了。
弘历生病,需要后宫嫔妃侍疾,可人生下来哪有不害怕死的,得知是最容易传染的疥疮之后,宫中好多人都一同称病,就害怕被接来养心殿侍疾,太后上了年纪也被弘历吩咐千万不许太后以身犯险。
如此一来,这侍疾的人选倒成了难事。
寝殿内,一重重通天落地的明黄色赤龙祥云帷帐低低地垂着,将白日笼得如黄昏一般。弘历睡榻前的紫铜兽炉口中缓缓地吐出白色的袅袅香烟,越发加重了殿内沉郁至静的氛围。
这几日弘历发病得厉害,多数时候都在昏迷,即使醒来也撑不过几息。迷迷糊糊中,他没忍住发出一两声呻吟:“水、水……”
他微微集中了些精神,只隐隐约约觉得身旁坐了个人,偏头看去,瞥见一截青色的玉兰花样式,他闭了闭眼:“婉瑗……”
摇扇子的动作一顿,婉瑗坐近了些许,听他说要喝水,伸手要去扶他慢慢起身,却被他避开:“怎么是你?”
婉瑗放下扇子,又端了茶水过来:“臣妾放心不下皇上,是自愿前来侍疾的。”
望着她,弘历大为恼怒:“你疯了!疥疮会传染,你若是出了事,永珹怎么办!”他宁愿此刻来侍疾的人是皇后,也不希望是婉瑗。可目光触及她平静的眉眼,想继续说的话语却顿住了。
婉瑗起身跪下,腰身挺得很直:“臣妾将永珹交给了婉贵人照料,婉贵人最是细心,会好好照顾永珹的。皇上说臣妾不该来,可臣妾若是不来,万万不能放心。”弘历还要再说话,婉瑗已经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双手呈上,“皇上是天子福泽深厚,定能转危为安,可若是当真有所不测……”她顿了顿,再度拜下,“臣妾斗胆,绝不独活。”
弘历更恼:“放肆!”
她这意思摆明了是准备自戕,宫妃自戕是大罪,重则牵连九族,婉瑗不会不知道。
婉瑗素来温柔,此刻却执拗道:“臣妾是皇上的女人,皇上若有不测,臣妾自愿为皇上殉葬,又有何错?”明朝时废除殉葬制度,后续朝代也不再执行,只是此刻弘历听了她这番话,不管一开始多么不愿意让她来,此刻却不得不为之触动。
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和缓许多:“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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