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花房受人轻贱的日子难不难过暂且不说,只说自从入了启祥宫,樱儿的日子便没有再好过过。白日里,她要替启祥宫的宫女们浣洗衣服,一刻不能停歇;到了晚间,便要伺候嘉贵人洗脚。逢着嘉贵人不用侍寝的日子,还要跪在嘉贵人跟前,捧着蜡烛当人肉烛台,由着滚烫的烛油一滴滴烫在手上,烫伤了皮肉,也烫木了一颗心。
其实嘉贵人与娴妃没有什么生死大恨,她之所以拿樱儿做筏子,用了手段这样整治她,无非是看出了皇后因娴妃穿了姚黄样式的衣裳而想要迁怒于樱儿罢了。可是皇后自持身份,心中虽怒又碍着脸面不能发作,嘉贵人侍奉皇后殷勤,最会体察上意,自然要主动为皇后排忧解难。所谓借刀杀人与心思玲珑,不过是嘉贵人多折磨樱儿一分,皇后便以为她真心厌恶娴妃一分,如此自然也能多依附皇后一分,这一进一退之间,女人间的谋算便可叫人看清楚了。
主子们之间的机锋虽将樱儿不幸连累进来,可嘉贵人本身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可大抵后宫中的女人皆是心思各异的,那一日,纯妃来嘉贵人宫中闲话,瞥见樱儿跪在地上当香案,便很有些看不上,当即便道:“原来这丫头来了你宫里当差了。”
嫔妃们之间闲话最多,一来二去,嘉贵人便知道了弘历曾对樱儿青眼有加的事情。
嘉贵人的心胸狭窄,性子跋扈,这是后宫中人所共知的,听了这事,如何还会有好脸色给樱儿,原本只是差事苦,吃穿倒也还好,渐渐地连启祥宫的小宫女都敢对她随意打骂,吃饭也只是剩饭剩菜,连想去见一见她的心上人凌云彻诉苦,也不得半分空闲,不过是拿着一条命,在启祥宫中一日一日煎熬罢了。
说到底她是受了无妄之灾,可娴妃清高,哪里会去管一个宫女的生死,更别说是入了启祥宫。她也是可笑,每日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出身大族乌拉那拉氏,在宫里是与旁人不同的,又是孝敬宪皇后的侄女,身份高贵。可之前她被冤谋害龙裔,玫嫔上门将她好生折磨了一顿,如此奇耻大辱,她事后竟轻轻揭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心胸宽广还是欺软怕硬,知道玫嫔性子厉害,不敢与之争锋。
堂堂娴妃,竟害怕一个出身与位份皆不如自己的人,当真是窝囊。
婉瑗再次瞧见樱儿的时候,是她跟着一群从启祥宫出来的宫女去浣衣局领浣洗过的衣物。等一群人走过,她才从一角转出来,远远看着那群宫女离去。不过匆匆几眼,婉瑗便看到了樱儿消瘦憔悴的面庞和满是伤痕的双手,手背上都尚且如此,更不必提被衣袖挡住的地方了,只怕身上还有伤痕。看着前头的宫女盛气凌人,回头呼喝几声,伸手便在她肩膀上拧了一把,如此不加掩饰,可见在启祥宫里,嘉贵人上行下效,谁都可以欺负樱儿。
凌云彻后来也知道了樱儿在启祥宫受欺负,便找了个机会去告诉惢心,希望娴妃能出手救救樱儿,可大抵谁也没想到,娴妃竟是对惢心道了句:“你且让凌云彻安心等一等,金玉妍既然喜欢折磨樱儿,必定不会教她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等我找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救她一救。”
此话也幸好是没有传到婉瑗耳中,不然还得叫人笑掉大牙。她堂堂娴妃,若是真心想要从一个小小的贵人身边要个宫女,别说嘉贵人了,即便是皇后也不会不给面子了。嘴上说得好听,言辞凿凿说自己不会袖手旁观,却只在口舌上占便宜,实事一点不做,凌云彻那个蠢货还对她感激涕零,果真是人以群分,笨蛋蠢货皆是扎堆的。
凌云彻和娴妃于冷宫有交情,其中深浅婉瑗不知,只是侍卫与宫妃牵扯不清,迟早是会害死人的,娴妃也不是才入宫,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纯妃、海贵人与嘉贵人自是更加愚蠢,宫女皆是属于紫禁城的,自是属于弘历的,别说他是看中了樱儿,即便是要即刻册封樱儿为妃,也轮不到她们仨来指手画脚,大清建国以来,从没听说过妃嫔能做皇帝的主的,莫非她们以为自己是孝庄文皇后在世,手握大权、说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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