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刺杀 (2-1)

太后一声令下，成翰努了努嘴，便有几个小太监取过铁蒺藜，一边一个地按住了如懿和惢心。

如懿满头冷汗，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这几个小太监力气很大，远不是她这样的弱女子可以反抗的。

太后在成翰搬来的紫檀椅子上坐了，看着如懿可怜兮兮的模样，并不为此动容半分。婉瑗立在她身旁，不言不语地望着如懿，眉头微蹙，如懿的用处自然还有，可是如今太后发了话，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本就无甚情分可言的冷宫弃妇去顶撞太后，说到底，即便如懿今日真的死在了这里，于婉瑗而言，可是没什么大损失的。

成翰扬了扬下巴，拖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道：“事有主次，就从乌拉那拉氏起，打到皮肉脱尽为止。”

那铁蒺藜上有数十根寸许长的铁刺，刺尖上闪着锈黑色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如懿忙伏在地上为自己辩解道：“太后！太后明鉴！奴婢烧的不是纸钱，不是纸钱啊！”

太后扬一扬脸，福珈便走过去捡起一枚还未来得及烧的纸张展开一看，浑圆的纸片上画着万字不到头的图案，中间却是一句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

福珈双手捧过给太后一看，果然每一张上都只是六字真言而已。太后微微蹙眉，继而一笑：“怎么是这个东西？”

如懿忙磕了头，道：“请太后听奴婢一言，圆纸为圆满，与万字不到头的图案相衬，是同一道理。六字真言乃是当年妙应寺的喇嘛大师所授，大师说六字真言是藏传佛教中最尊崇的一句咒语，当初传授时便要奴婢循环往复吟诵，才能功德圆满，消除业障，得大解脱。”

成翰轻哼一声道：“可是今日是你阿玛讷尔布的头七。连伺候你的丫头也说是你的一片孝心。”

如懿不慌不忙，道：“奴婢是一片孝心，但这一片孝心不是对死去的阿玛的，而是对太后的诚挚祝祷。宫中素来听闻太后笃信佛教，常有大师喇嘛用六字真言为太后祝祷，今日虽是奴婢阿玛的头七，可宫规从未明言过不许私自焚烧六字真言。奴婢无能，困锁冷宫之中，不能朝夕向太后请安，可待太后的一片孝心确实真的，还望太后明鉴。”

太后一时不曾出声，只是扭头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婉瑗，她当即会意，沉吟着道：“回太后，臣妾以为，乌拉那拉氏此言倒也有些道理。”她看了如懿一眼，“宫规只是禁止私下焚烧纸钱这样晦气的物什，不管乌拉那拉氏今日是一心为太后祈福，还是为死去的阿玛聊表孝心，这焚烧六字真言之事倒也不算是违反宫规的。”

太后的唇角略微浮起一点冷淡的笑意：“贵妃素来与人为善，皇上也总在哀家面前夸你懂规矩，既然贵妃你都这么说了，若哀家执意要问罪，倒是显得不够通晓人情了。”婉瑗垂眸应了句“不敢”，她便扭过头去望着成翰道，“你巴巴儿地跑来告诉哀家说冷宫有人暗烧纸钱违反宫规，如今你可看看，这是什么？还劳动哀家到这种地方来，你可越来越会当差了。”

太后的语气并不严厉，恍若家常闲话一般，成翰却似受不住似的，膝下一软，即刻跪下了道：“奴才无用，奴才妄听人言。”

太后向着福珈微微一笑，神色淡然：“你是妄听人言，不过你是听了谁的话呢？哀家的身边，居然有人不把哀家当主子，而是一心窥伺旁人的心意，想要两面讨好。哀家看他是错了心思。”听了太后这一番话，倒像是有人刻意推出了成翰这枚棋子要他引出太后来处置如懿的。虽不曾明言，可婉瑗想也知道，不是皇后就是慧妃，又或者是她们二人合谋行事。

福珈低眉垂首，淡淡道：“慈宁宫只有一心侍奉太后的人，没有敢和太后耍心眼的人。成公公，你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太后望一望天色，施施然起身：“乌鸦都归巢了，咱们也回去吧。成翰，你就不必走了。”

成翰吓得大惊失色，连连磕头道：“太后，太后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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