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本分 (2-1)

对于这次的圆明园之行，弘历也算期待，还亲自拟了伴驾的名单，只是当他第二日来与婉瑗说起哪处地方适宜她住时，婉瑗却是摇了摇头，婉拒道：“永珹这样小，臣妾不放心带他出行，也不放心将他交给旁人照料。此次圆明园之行，臣妾便不去了吧。”小孩子夭折之事如今极为普遍，婉瑗也不敢带着永珹去冒险，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只怕是不好。

见弘历脸色有些不愉，婉瑗轻声道：“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也不急于这一次圆明园之行，待永珹再大了，咱们一道去，这才叫美事呢。”

弘历终究还是个刚加冠不久的年轻男子，眼下心里不高兴，面上也带出了几分：“朕原先还想指了碧桐书院给你住的，那里环境清幽，你应当会喜欢。”若说天子该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是婉瑗当面，又不是旁人，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婉瑗好笑地摇了摇头：“皇上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如今永珹不知事倒不要紧，待他长大了，见皇阿玛如此，只怕是要心里犯嘀咕的。”

“朕是他皇阿玛，咱们一家三口之间，何需讲那些君父的威严。”见乳母喂了奶将永珹抱进来，不等婉瑗去接，弘历已经先一步抱过了永珹，哄着他玩闹。

示意乳母退下去，婉瑗坐在弘历身边，用帕子擦了擦永珹嘴角溢出的奶渍：“臣妾瞧着，永珹的眼睛和嘴巴生得很像皇上。”

“朕倒觉得他的眼睛更像你，像是葡萄一样，又大又圆。”他拿过拨浪鼓诱惑着永珹伸手来抓，“待咱们的小四长大了，必然是大清国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弘历一心逗孩子，并未注意到婉瑗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永珹是嘉贵人的孩子，又怎么会像婉瑗呢？在这宫里，真当永珹是婉瑗之子的人，大抵只有弘历自己吧。不过他既这么想了，婉瑗就要想办法让他一直这么想，最好能让他改了玉牒，彻底让永珹成为她的孩子。

正想着，锦帘被掀起，顺心悄声进来，行了礼凑在婉瑗耳边说了几句话，弘历注意到了，遂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是婉贵人来了。她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陪臣妾说话的，只是今日皇上在这里，她不便进来，便又告退说要离去了。”语罢，见弘历没什么反应，婉瑗对着顺心道，“你亲自去送送婉贵人。”以婉贵人那本分的样子，若是此刻婉瑗招呼了她进来，她定是会觉得不自在，还不若顺了她的心意，叫顺心先送她回钟粹宫去。

顺心应了一声退出去，弘历见状道：“你倒是真的喜欢婉贵人。”

婉瑗道：“婉贵人性子柔顺，为人本分，学问也不错，待永珹更是好得我这个做额娘的都自愧不如。臣妾自然喜欢与她来往。”

弘历感叹了一句：“婉贵人也是潜邸时候的老人了。”他喜欢美人，而婉贵人的容色却只能说是平平，更兼之没有出众的家世，若非她与婉瑗交好，弘历早就将她彻底抛之脑后了。

见此刻弘历的心情还不错，婉瑗提议道：“婉贵人为人本分，是个顶小心谨慎的了。她的年岁比臣妾还小些，想来也正是爱玩的年纪。臣妾不能随驾侍奉皇上，不若就让婉贵人替臣妾跟着皇上去圆明园尽尽心意，如何？”

“婉瑗喜欢本分的人，朕自然也喜欢。宫里的妃嫔就那么几个，从前还能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来，可见还是本分的人最能安分守己。”弘历略一点头，“就叫她跟着去吧。待回来了，也好叫她仔细和你说说圆明园的趣事。”

弘历喜爱容色娇艳的美人，却也不反感为人本分的妃嫔。看在婉瑗的面子上，念及婉贵人又是潜邸时候的旧人，他待婉贵人还算是不错，这些旧人之中，也只有婉贵人无子无宠却还能连升两阶，这又何尝不是弘历心里也记得她的好处？

宫里本来就是个波谲云诡的地方，心思玲珑之人不要太多，恰恰是婉贵人这般性子柔顺的安分之人，更为难得。故此，婉瑗喜欢她，弘历也乐得抬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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