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她所亲生的二皇子永琏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春日的时候抱在身边养了一阵已经见好,便即刻送回了阿哥所,但只要天气稍稍反复,便一直发作风寒,让人担心不已。这一层秋凉下来,永琏便再度虚弱了下去。
此刻,皇后刚从阿哥所过来,见到发病中的永琏面色紫绀,呼吸急促而微弱,简直如绞心一般,岂料海贵人正在御花园里放风筝嬉闹,当即便发作了,罚海贵人跪在御花园里自省。
等婉瑗得知消息要赶过去的时候,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陌尘劝阻道:“小主,海贵人冒犯了皇后,怎么您还要去为她求情,岂不是平白得罪了皇后?”
顺心也跟着道:“小主,你是心善,可为了区区一个海贵人得罪皇后,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再者,二阿哥生病,就连弘历最近都心情烦闷,海贵人怎么还敢往枪口上撞,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好了,你们不要再劝了。”婉瑗摇摇头,示意徐庶去传轿,“本宫是永和宫主位,海贵人住在永和宫里,她得罪了皇后,也是本宫教导不善之过。本宫又怎么脱得开身?”况且今日雨下的这么大,皇后又没说要海贵人跪到什么时候,毕竟是一条人命,又归根结底是她永和宫里的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不好。
婉瑗先去长春宫求见了皇后,可皇后心里不悦,磨蹭了好半晌才传唤了婉瑗进去,也不客套,只道:“翊贵妃是为了海贵人来的?”
婉瑗谦卑道:“是。皇后娘娘恕罪,海贵人言行无状,自然该罚。只是今日雨下的那么大,还请皇后娘娘宽恕她一次,待臣妾带她回了永和宫,必然严加管教,再也不叫她做出此等事情来。”
皇后冷眼看她:“永琏生病,海贵人却肆无忌惮地在宫中嬉戏玩闹,她是永和宫的人,她犯了错,你这个永和宫主位难道以为自己逃脱得了干系吗?”
婉瑗不敢反驳,只又重重磕头道:“还请皇后恕罪,饶了海贵人这一次,臣妾想,有了这次的教训,她再也不敢犯错了。”
皇后不答话,等婉瑗将额头都磕青了,瞧她那谦卑的神色,心里才终于有了一阵快感,她慢慢悠悠道:“好了,你这是做什么。海贵人是你宫里的人,便由你带回去管教吧。只是你是永和宫主位,底下的人犯了错,本宫却不得不罚你。便叫你抄写百遍《佛经》,供奉到宝华殿去,就当是为二阿哥祈福了。”
婉瑗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低头应了,才退出去准备去御花园寻海贵人。
看着她神色恭谨,皇后才自得地笑了笑,任凭弘历怎么抬举,任凭宫人怎么归顺,贵妃也不过是妾室,怎么能和中宫皇后相比?简直是自不量力。
御花园里,海贵人跪在那里,手背上已经被坚实的桐木花盆底踩出深紫泛红的两个血印子。她痛得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极力忍耐着,不让屈辱的眼泪落下来。她看着阴翳的云层越来越密,终于积聚成一场罕见的瓢泼秋雨,将自己单薄的身体和着秋日里飘零的残叶一同席卷其中,成为茫茫大雨中漂浮的一点零丁秋萍。
婉瑗撑着伞来时,她已是十分虚弱的样子,婉瑗搂住她道:“海贵人?海贵人?”
见婉瑗来了,海贵人攀着她的手臂,哭道:“娘娘,是你来救我了吗?”
来之前,婉瑗自是恨极了她。二阿哥生病,宫外的诰命夫人都尚且几次三番入宫前来看望,她却推说不知道,还敢在御花园放风筝,冒犯了正心烦意乱的皇后,岂不是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偏偏她是永和宫的人,一言一行都和婉瑗这个永和宫主位息息相关。她犯了错,自然要牵连婉瑗,害得她如此丢脸去求皇后宽恕。
可是如今真的见了海贵人这副可怜的模样,婉瑗又忍不住叹气:“你啊你,又是何苦呢?明知道皇后心情不佳,你还硬是要撞上去。”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瞧见了她额头上的乌青,海贵人依依哭道:“牵连了娘娘,嫔妾万死不足以抵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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