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答应想要底下的奴才对她忠心耿耿,自是无可厚非,可她却忘记了,她是南府出身,并没有陪嫁丫鬟跟着入宫,如今跟在自己身边的这群服侍的人,除却她封了答应的那一日,内务府送来的那一个,其他的都是原来永和宫里的奴才。
而婉瑗才是永和宫的主位,永和宫里的奴才,全都应该是她的奴才。
奴大欺主的事情,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为人所不齿的。婉瑗一句话下去,近身服侍那群奴才,除了内务府按着答应的份例送来的那一个,其他的,婉瑗全都叫顺心打发下去一人挨了十板子,就在玫答应的院子里行刑,又叫永和宫所有的奴才去观了刑,行刑没结束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宫里的奴才们往日惦记着在永和宫当差,那是念着翊贵妃好性,从不苛待下人,可此番雷霆之怒,方叫人知道,翊贵妃是心善温和,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们既在永和宫当差,便该知道谁才是永和宫唯一的主子。
弘历从前在潜邸的时候,富察氏还没入府,掌管宝亲王迎来送往一应事务的人,是她叶赫那拉氏。之前她就能用铁血手腕将宝亲王府上下治得如同一个铁桶一般,不出半点错,如今也能管住永和宫里的奴才,叫他们知道什么是一宫主位。
只怕是她修心养气太久了,竟叫众人忘记了,从前在宝亲王府的时候,就是谁在当家。富察氏是嫡福晋,可她也是圣祖亲旨所聘、先帝下诏赐婚,这样的尊荣,算起来可是大清国建国以来的独一份!
弘历是在夜深时分来永和宫看望婉瑗的,娴妃受了委屈,婉瑗本以为弘历今日会去延禧宫安慰娴妃的,故此也没打算接驾,已经在寝殿里换了寝衣,准备安置了。
弘历进来的时候,婉瑗也不及换衣衫,只得就这么福身下去请安。
伸手扶了她一把,弘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色,见她神色郁郁,也是心疼她,拉着她在榻上坐下:“也是叫你受委屈了,朕也替你难受。”
凝视着弘历身上湖蓝底银白纹饰的常服,婉瑗鼻头一酸,忍了一整天的眼泪便潸潸落了下来。伸手拂了她的泪水,弘历低声道:“你素来不是爱哭的人,朕和你夫妻多年,这还是第一回瞧见你掉眼泪,想是真觉着受委屈了。”
四下里寂静无声,唯有婉瑗在哽咽。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襟上,洇出斑驳的泪痕,仿佛夜来霜露,无声地染上了衣裳上的花枝。
婉瑗是从前皇祖父和皇阿玛为自己挑选的妻子,若非因为那些意外,他们二人会是相互扶持的夫妻,只是造化弄人,皇祖父驾崩之后,宫内宫外又有了那样的流言,叫他不得不有所顾忌。想来皇阿玛也是心有疑虑,才只下旨叫婉瑗做侧福晋。
流言需要顾忌,社稷需要平稳,便也只能委屈婉瑗了。
对于她,弘历素来是满意的,他也知道她委屈,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妻子对待,除却名分,他将所有能给予妻子的东西,能给了她。无论是敬重还是信任,婉瑗所拥有的,都是阖宫里独一份的。
“玫答应不懂事,叫你伤心了,永和宫里的奴才也不听话,叫你险些失了威严。你心里有怨气,朕都知道。”弘历搂过她,静静地按在自己的肩头,“那些奴才不得用,朕已经叫王钦尽数打发了,明日再叫内务府重新选一批好的过补上。玫答应不懂规矩,朕已经命她禁足三月,抄抄佛教养养心性。说到底,你才是永和宫的主位,谁也不能在永和宫欺负了你去。”
婉瑗忍一忍泪,带着哭腔道:“臣妾自认不是心狠的,也绝非那等不能容人的,苛待底下嫔妃的事情更是从未有过,臣妾的为人如何,皇上该是清楚的。”
“是,朕自是知道你的,都是她们不好,叫你生气又伤心。”弘历低声哄着她,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一般,“玫答应轻狂,又不是个安分的,朕早就想叫她移宫出去了,眼下正好,就叫她跟着皇后去住,长春宫宽敞,也不是不能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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