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徐庶

回到永和宫中已是深夜。

安顿了海兰在春熙堂住下，婉瑗又请了太医来给她诊治，见她虽换上了厚实的暖袄，又抱着几个手炉取暖，仍是冷得一颤一颤，像只在风雪交加中无处栖息的鸟儿，婉瑗心里可怜她，便命小宫女又端了几个火盆进来烧着，给她掩了掩被角：“今夜的事情是慧妃不好，委屈你了。”

千万般隐忍在听到这句话时都再也绷不住自己，海兰哭着对婉瑗道：“慧妃跋扈，可嫔妾人微言轻，今夜多亏了贵妃娘娘相救。”

“是娴妃遣了人来求本宫的，她待你也是贴心。”婉瑗见她鬓发散乱，又哭得双眼通红，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今夜你就在这安心歇下，待明日皇上皇后起了，你若要去延禧宫与娴妃同住，也无不可。”

话音刚落，陌尘便推门进来，凑到婉瑗耳边道：“小主，皇上身边的李玉公公来了，说是有话带给您和海常在。”

“快请进来。”弘历素来耳清目明，后宫中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今夜慧妃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婉瑗也不敢轻易处置，便也遣了人去回禀皇上皇后，如今这番，怕是得了消息赶来宣读圣上口谕的。

李玉与大半个月前并无分别，他瞧着总有些面善在身上，比他师父王钦又显得谦逊很多，此刻却不单是自己来了，又领了一个看着年岁不大的小太监进来，给婉瑗并海常在行礼：“奴才拜见贵妃，见过海常在。”

“李公公漏夜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话传下？”婉瑗颔首，示意他们俩起身。

“皇上说了，海常在身边的宫女香云背主，又离间慧妃与海常在，罪无可恕，便叫拖出去乱棍打死。这海常在日后也不便再住在咸福宫，依着皇上的意思，贵妃娘娘最是心善，又是最宽和的，便叫海常在跟着您住在永和宫里。”李玉微微弯着腰，对着婉瑗笑道，“劳烦您多照料。”

“本宫是永和宫主位，既是住在永和宫里的，那本宫照看一二也是应当。”婉瑗拍了拍海兰的手背，“春熙堂采光好，冬暖夏凉，你日后便住这，若有什么缺了，尽管来和本宫说就是了。”

“娘娘恩德，嫔妾永世铭记。”海兰握紧了婉瑗的手，又是动容又是感激。

“此外，皇上还有恩旨赐下，贵妃娘娘处缺了总管太监之事，皇上也是心里记挂着。这不，特意着奴才带了人来给娘娘引荐。”李玉示意身后那人走上前来，“这是原先在养心殿茶水房当差的，皇上说这小子机灵，为人也本分，特送他来给娘娘使唤，跑跑腿儿。”

“奴才徐庶，拜见小主。”他生得清秀，一眼看去仪表堂堂，倒不像是个太监，又见他下盘极稳，怕是个练家子，更不像是在茶水房当差的。

凡是入口之物，自然要千万小心，能在茶水房当差的，无一不是弘历的心腹。既然李玉这么说了，那无论他究竟是不是在茶水房当差的，都必然是弘历信任之人。

婉瑗道：“起来吧。既是从前在养心殿当差的，想来也是个有能力的，日后你便是永和宫的掌事公公了。皇上和本宫皆器重你，你可莫叫我们失望。”

“是，奴才谨遵小主教诲。”徐庶麻利地起身，随后便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若非有意去看，竟是难以发现他还站在阴影里。

如此种种的迹象，无一不是表明了，他是个极为特殊的角色。

待事态平息，婉瑗好不容易才睡下，可天将将亮的时候，春熙堂又闹了起来，海兰身边服侍的叶心匆匆忙忙跑来，说是如今宫禁未解开，以海常在的位份也不足以让身边的人去请了太医来，便还是只能求到婉瑗这里，让她前去瞧瞧。

夜里惶急起身，待到了春熙堂，只见海常在缩在寝殿的桃花心木滴水大床上，在被子里捂住耳朵发出尖锐而战栗的尖叫。床边服侍的宫人跪了一圈，苦苦劝着，却还是于事无补，见了婉瑗终于赶来，才宛若找到了定心骨，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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