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丹桂盛了满满一篮,婉瑗细细去瞧,不由得出了神。弘历见她瞧得那样认真,不由得一笑:“丹桂处处都有,哪怕是在侍郎府中,也应当不少见吧。格格何以瞧得这样认真?”
“只是忽然想起,阿牟(伯母)曾经说过,奴才的父亲年幼时最喜欢吃酒酿丸子的上头,一定要撒上这样新鲜的丹桂才好。”提起英年早逝的阿玛(父亲),婉瑗的一双眸子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怅然,“奴才叶赫那拉氏,拜见四阿哥,四阿哥安好。”她轻盈地弯下腰去行礼。
“何须如此多礼。”弘历挥了挥手,态度倒是极其平易近人的,“若是叶赫那拉格格喜欢,宫中必然能找到合格格心意的厨子给格格做上一辈子的酒酿丸子。”
话语中藏着几多机锋,其中的暗示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叶赫那拉氏的格格今日为了那纸圣祖爷留下的婚约奉旨入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作为宫中唯二的成年阿哥,弘历自然是履行这纸婚约的候选人之一。正如熹贵妃善于揣测帝心一般,弘历也不是蠢人。雍正帝从前还在潜邸的时候,就苦于后宅之中多是汉女,可见时人终究还是更看重满洲的姑奶奶。
熹贵妃看中了叶赫那拉氏的血统,弘历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亲近满洲勋贵的大好时机?
婉瑗没有去问四阿哥为何知道她的身份,她心中清楚,自今日之后,自己未来的归宿便已然注定了是要留在这紫禁城中,而她更知道,今日的四阿哥会与她在这里遇见,其中并不乏雍正帝的推波助澜。
鸿雁高飞,丹桂飘香。
自今日起,她的一生、她的命运,都落在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身上,便再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带着弘历赠予的一篮子丹桂,苏培盛引着婉瑗回了养心殿。借了御膳房,婉瑗又亲手给雍正帝做了一道桂花饼。
没有看见预料之中的菊花,雍正帝也并未生气。试毒太监试过桂花饼之后,他也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块,细细品味之后赞赏道:“甜而不腻,却又有一股丹桂的香气。你的手艺倒是不错。”
婉瑗垂眸恭顺道:“家中阿牟时常教导,奴才也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今日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还请皇上不要嫌弃才是。”
“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自谦了。”雍正帝点了点婉瑗,不知道怀着一种什么心情,略提了一嘴,“倒与你翁库玛法(曾祖父)不同。”
婉瑗的翁库玛法纳兰明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桀骜不驯、视权如命。
所有见过纳兰明珠的人都知道,这位曾经在康熙朝与索额图两相制衡的‘明相’,绝对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政客’。若非圣祖康熙确实是一个有着雄才伟略的圣明君主,他这个‘政客’,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在朝堂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自谦’这种美德,在他身上,几乎是显现不出来的。
婉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长幼有别,她身为晚辈,怎么也不应该去非议长辈。幸好雍正帝也只是随口一说,即刻又说起了别的事:“见过弘历了吧。”宫中无论大事小事,自然都瞒不过这位天下之主。更有可能的是,与四阿哥见面的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一手主导的。他看向婉瑗,“你觉得朕的四阿哥如何啊?”
“皇上是万民之父,是真龙天子,四阿哥身为皇家血脉,自然也是龙章凤姿,芝兰玉树。”婉瑗道,“奴才不敢随意评判。”
“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滴水不漏。有你曾祖之遗风啊。”关于圣祖留下的那纸婚约,雍正帝的心中自然早有打算,特意引了婉瑗去存菊堂走一遭,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舍秋菊而择丹桂’,如此佳话,可见花神都乐意成人之美。”他抚掌大笑,“你叶赫那拉氏合该有一女入我爱新觉罗氏之门,皇考(在世皇帝对已逝皇帝的尊称)做了一桩好媒啊。”语罢,他即刻便要拟旨,唤婉瑗上前,“你上前来,替朕研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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