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宫觐见 (2-1)

“奴才叶赫那拉氏叩见皇后娘娘，叩见熹贵妃。”柔顺地叩首，婉瑗未听见上头答允了起身，便也不敢贸然起身，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的错处，给叶赫那拉氏一族带来灾祸，“皇后娘娘长乐未央，熹贵妃万福金安。”

坐在上头的两个女人眼中藏着机锋，互相对视一眼，暗暗较着劲。良久，皇后率先露出三分笑意，令身边的宫女绣夏亲自去扶婉瑗起身：“早就听说叶赫那拉氏的格格端庄大方，今日一见，本宫方知传言非虚。”

岂敢劳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婉瑗恭顺地起身，对着绣夏笑着微微颔首，随即恭恭敬敬地站在大殿中央，不躲不闪地迎着来自大清国如今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的打量：“皇后娘娘谬赞，奴才愧不敢承受。”

熹贵妃细细打量着婉瑗，未言而先笑，亦是夸赞道：“你自是妙人一个，皇后娘娘的夸赞你倒也当得。”如今皇上有意践行昔日圣祖爷定下的那纸婚约，叶赫那拉氏的出身也确实高贵，即便是娶回来了，也只当个好看的摆件放着就是了，左右宫里不缺这一双筷子，何必因此违逆皇上的心意？又显得自己对圣祖爷的旨意不尊敬。

不论最后是弘历还是弘时纳了她，都是无关紧要的。

想到这里，熹贵妃笑道：“不知格格的小字唤作什么，可曾读过什么书？”

“奴才婉瑗，从女之婉，美玉之瑗。”不拘熹贵妃问了些什么，婉瑗皆谦卑地答了，“也读过《女则》《女戒》，也略读过些《诗经》，略识得几个字。”

“倒是个博学多识的。”见熹贵妃态度热络，皇后也自然知道要顺着皇上的心意走，于是也和气道，“不愧是纳兰容若的后人。”

婉瑗心中知晓，无论今日如何表现，作为纳兰性德的孙女，此番是必然要入了皇家的。可结局虽已注定，皇后和熹贵妃面前，还是应当表现得恭顺一些，毕竟皇宫不比家中，也许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随时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奴才怎敢同玛法（祖父）相较，不过是闲时用来打发辰光的，不敢在娘娘们面前班门弄斧。”

虽然阿玛（父亲）已经过世，她的身后无所依仗，可她终究是满洲大族叶赫那拉氏的格格，是满洲上三旗出身的贵女。纵然皇家不会给她嫡福晋之位，一个侧福晋的位份也是少不了的。

如今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已经长成，储君之位的争斗迟早会摆在明面上来，若是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尽自己全部的价值成为母族的荣耀，可君权至上，皇家的阿哥，岂容她来挑挑拣拣？

三阿哥虽为长子，却实在是资质愚钝。若是可以，自然是四阿哥更好一些。

如今也只能盼着熹贵妃对她的映象能好些了。

熹贵妃看着婉瑗，心思百转千回，坦白来说，叶赫那拉氏出身尊贵，性情柔顺，又端庄自持，皇后面前亦是不卑不亢，看起来确实是一个能担事的。若非她曾祖父曾惨遭圣祖厌弃，父亲又早年亡故，身后并无母家势力可以依仗，只有一个伯父教养着长大，否则以她的出身，就是连太子妃也做得，更何况是一个皇子的嫡福晋呢？

三个人正说着话，皇上身边的内侍苏培盛苏公公便骤然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给皇后、熹贵妃问安。皇上那边，特意着奴才来请叶赫那拉格格过去呢。”

“既是皇上传召，本宫也自然不敢耽误。”皇后端出了一副母仪天下的国母风范，吩咐道，“绣夏，你亲自送叶赫那拉格格出去。”

绣夏是皇后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是皇后的心腹，在这紫禁城便是代表了皇后的脸面，皇后命绣夏亲自送婉瑗出景仁宫，已是显示了自己对她的看重，婉瑗自然要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来，这样才不至于让皇后不快。

而踏出了景仁宫的那一刹那，她蓦然回首看了一眼高高的屋檐。飞檐翘角，巍峨耸立，就是这样高的宫墙，牢牢困住了这世间的无数女子。

婉瑗有片刻的失神——日后，她会不会也成为这个华丽囚笼里一只失去了自由的鸟儿呢？

见婉瑗怔然不动，苏培盛在旁催促道：“格格快些走吧，皇上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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