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正殿侧后方,是宫人为大王准备茶水吃食的小厨房。
冬儿生起了木炭火,在燎炉上架起陶罐,煮一壶淡淡的临淄竹叶茶。
长木勺轻轻搅动,茶水涤荡出漂亮的环形波纹,正如她的心绕着圈圈。
真是病久了糊涂了,那天她的大脑怎就如此失控,她莫名地问了那句不着边际的话,硬是把李信吓成一幅“非静止画面”。
两人都呆住了。
李信的眼神瞬间空洞,她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只在他眼中看到震惊、不可思议、慌乱的自己。
“啊,啊,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不过一点都不好笑是不是?我就说嘛,我讲笑话的本事不行。对了,大王召见你呢,你快去吧,我去探望太后……不对,应该走这边……”
她回过神来,恨不得掐死自己。语无伦次,强行挽尊;低头掩面,落荒而逃。
事情过去了三天,李信杳无音讯。
估计被她吓得不轻,躲开她了吧。正好,她也没脸见他。
心不在焉之间,茶已经煮沸,滚滚热汤沸腾溢出,发出滋滋的声响。冬儿回过神来,忙将陶罐从燎炉上移开,却不慎烫到了手指。
她吃痛一缩,将烫红的手指放在嘴边允着。
“冬姐,有心事啊?”门口传来蒙恬爽朗的声音。
蒙恬当值间歇,有时会过来找她讨水喝,冬儿也习惯了,不搭理他的玩笑,轻快地斟好一碗浓茶递给他:“喏,刚煮好的。”
蒙恬抿了口,喜滋滋地笑道:“临淄竹叶,大王前面还说想喝这茶,还是冬姐最懂大王啊。”
冬儿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我……并不懂大王。蒙恬,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蒙恬纳闷,明明每次他这么逗冬姐,她都会开心,今日是怎么了?他问:“为何?以前不都这样吗?”
冬儿不知从何解释,只给了他一个诚恳的眼神。
蒙恬虽性子直率,但有一点好,就是不该问的也不多问。他不解,撇撇嘴嘀咕道:“近日是怎么了?信兄怪怪的,你也怪怪的。”
冬儿心虚了一下:“李信?他如何怪了?”
“说不上来,前两日他破天荒地找我和蒙毅喝酒,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冬儿张张嘴巴,嗓子干干的,她似乎也需要喝点酒来遗忘她那日的冒失之言。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大王这次就召了他回来,怕是军务上有要紧事,压力大吧?”
“甚军务,大王是召他回来给他指婚的。渭阳君侄女,据说对信兄一见钟情,死活闹着要嫁给他。渭阳君爱女心切,上谏提请了多次,大王才道问问信兄的意思。”
冬儿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好事啊,那李信是何意?”
蒙恬无奈摇头:“他说只想好好打仗,当场就严辞拒绝了。搞得大王为难,渭阳君毕竟是大王伯父、宗室之首,总得给人个妥善的交代。”
冬儿冷汗涔涔,难怪那日殿内气氛严肃。
渭阳君侄女赢淼,她略有耳闻,才貌乃是宗室女子中的翘楚,咸阳城里不知多少贵族公子倾心她。如此良缘,李信竟然拒绝了。
或许,李信是在等他那位“多年未见”的意中人吧……
冬儿越发觉得她那日昏头之下问出的话,真是自不量力、惹人笑话。她默默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一个侍女手捧一只精致的木盒走进来,毕恭毕敬奉到冬儿面前道:“冬儿姑娘,这是我家芈颠大人送给你的,大人说此礼物适合你,望你能喜欢。”
蒙恬惊讶地望着冬儿迟疑着接过那木盒,待侍女走后,他警惕地说道:“芈颠不是那个曾经害你的芈启的兄弟吗?他为何无缘无故送你东西,冬姐,当心有诈。”
冬儿看了蒙恬一眼,犹豫片刻,缓缓打开那木盒,里面黑锦缎包裹着一对红宝石耳环,做工华贵甚是耀眼。她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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