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太后眨眨眼,露出不解和无辜的表情:“老妇听闻宫中流言,说你一心倾慕大王,除了大王谁也不嫁,可有此事啊?”
冬儿身子猛地一颤,努力稳住心绪道:“并无此事。”
“那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愿意嫁人呢?什么侍奉一辈子,都是说的好听。”
冬儿觉得自己跟华阳太后说话就是“鸡蛋往石头上碰”,这位老太后句句都埋着后招,她只有被带着走的份。
“老妇在宫中时日长了,什么没见过。话已至此,也想提点你一句,无论你和大王如何年少情深,大王就是大王,是我大秦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不可能娶你。人哪,得有自知之明,才能保全自身。”华阳太后居高临下地蔑视着眼前的女子,表面一片好意,语气却是讽刺。
“谢太后提点。”冬儿选择无视她的羞辱,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老妇且容你回去好好想想,过些时日再来回话。”
芈华要在华阳太后这住几日,冬儿一个人出了太后殿,一头走入洒满阳光的庭院。园中的假山巍然而立,清泉淙淙,绿叶繁茂,几只春蝶围着花朵翩翩起舞。
花恋蝶的季节,心事谁来解。
迎面而来一队宫人,都是华阳太后宫里的侍者,冬儿没见过她们,她们也认不得冬儿。冬儿侧身站到假山后为她们让路,却清晰地听到了宫人们的窃窃私语。
“她就是那个一心想攀附王权的女官啊?长得比芈夫人差远了。”
“咱们大王重情义,才留她在身边伺候,她还真搞不清自己位置了。”
“我算是明白了,人这脸皮一旦厚起来,可以到什么程度。”
“小点声,别被她听到。”
……
宫人是有规矩的,当值时不可交头接耳,这些看似无意的对话,其实是有人故意要她听到吧?冬儿扯出一丝苦笑,胸口闷痛,强烈的羞辱感令她感到窒息。
这些年,她只是做着一个下人应尽的本分,在大王身边既不争艳也不争宠,她以为自己能平衡好后宫各方、置身纷争之外,却不知世俗的偏见早已将她审判得无地自容。
“冬姐。”
唤她的是芈华。冬儿见芈夫人一个人挺着肚子、跨过门槛而来,她急忙上去扶她:“芈夫人慢点,当心台阶。”
芈华紧紧地握住冬儿的手:“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冬儿大意了,夫人恕罪。”
怕是她的手心凉,冻着夫人了,她想把手缩回来先捂热,芈华却反而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柔声道:“冬姐,方才母后说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今天的事,我本来不赞成,我跟母后说过,你的婚事大王和监国太后自会为你做主,但她老人家总担心你耽误了自己,非要跟你说这门亲事。”
冬儿微微笑了笑:“太后好意,冬儿明白。”
“冬姐,你照顾我这些日子,我是拿你当姐姐的,也想跟你说点体己话。我们身为女子,说到底还是要倚靠夫君。其实,芈颠叔父富贵无忧,为人正直,很懂得体恤妻子,虽然年纪大一些,但身强体健,也是靠得住的。冬姐嫁给他,定不会受委屈。”
芈华认真地看着她:“冬姐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若实在无意,只管回绝母后便是了,没关系的。”
冬儿说:“谢谢夫人。”
芈华笑得很明净。芈夫人良善,冬儿是知道的。
宫里的天四四方方,她该往何处去?
冬儿实在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去找太后吧,这种事情也只能与最亲近的太后说。
平常她去甘泉宫的日子是固定的,若是特殊造访也会差人先通报。但今日事发突然、又是私事,再加上她心不在焉,也没有遣人通知,自己就去了。
来到甘泉宫,正好看见宫人在门口迎接太后的专属侍医。冬儿心下一紧,莫不是太后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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