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无措地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堆酒瓶,想要上前,又怕自己一身的酒气熏着她,以至于站在那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沈归楹弯了弯唇角,抬步走上来:“我早就闻到了,不在意这个。”
燕临轻轻抿了抿唇,一念间又被带回了在承庆堂与父亲说话的时候,沉默半晌,才垂眸道:“楹楹,对不起,昨夜陪父亲谈了些事,有点烦闷,所以…喝了几杯。”
几杯?
沈归楹眸光含笑地看了眼他脚下成堆的酒瓶。
燕临默了默,小声道:
“好吧,不止几杯。”
他现在的心绪却在不断地翻涌,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岸边的一块礁石,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过来,可他无法躲避,只能立在原地,承受着,忍耐着。
如果没有昨夜,如果没有周寅之,如果没有与父亲的相谈,或恐直到将来某一日面临抄家灭族、万劫不复之境以前,他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处境。
他是勇毅侯府的世子,家里宠着,皇上喜爱,文武都不差,甚至比起京中斗鸡走狗安心享受父辈余荫的那些纨绔子弟而言,他已经随着父亲走过了很多的地方,也见过了许多的疾苦,自问既有不下他们的远见卓识,也有承继自父辈的雄心壮志。
什么艰难困苦,从来不在他眼底。
所以他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都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他明目张胆地对楹楹好,甚至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这个人。
他以后,会娶这个人。
不论有什么样的困难,不论楹楹会不会一直都不喜欢他,没关系,他会一直等,等到所有挡在他面前的困难都被解决。
可是直到昨夜,他才知道,有些东西生来拥有,却未必会长久。
他想宠着她。
他想护着她。
他压抑不住那一颗雀跃的心,想要在人前便表露出对她的特殊,若非是临孜王殿下和长公主殿下极力阻拦,他巴不得让全京城都知道,勇毅候世子夫人,只会是一个人。
可却忘了,世事变幻,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到如今,只恨自己考虑不够周全,处事还太莽撞。
一时是大局倾覆,山雨欲来的压抑,一时是对自己懵懂稚嫩不够成熟的悔恨,更夹杂着对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数年的少女的心疼,燕临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很艰难很艰难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他不敢动。
只是眼眶微微红了,却不敢去看她。
沈归楹注意到了。
她无声地敛了敛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我以为…”
“…你会想要抱抱我。”
她这话一出,燕临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将少女紧紧地抱进了怀中。
他沙哑的嗓音有些颤抖:“楹楹…”
沈归楹敛了敛眸,声音很淡,却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温和:
“…我在。”
他的面庞埋在她颈窝,有竭力想要压住的颤抖,:“对不起…楹楹,还有…谢谢你…”
这一刻,少年的姿态有少见的软弱。
沈归楹只感觉到有什么格外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压的连她都喘不过气来。
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的动作。
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欢这个人。
可是有很多时候…她的确有点同情他。
同情他…
…会喜欢上她这么一个人。
但同时…又有点羡慕。
心中无声叹了口气,她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终于缓缓伸出手去,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告诉他:“没关系的,燕临。”
“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轻软和缓,莫名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燕临听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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