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之影 月出东方01 (2-1)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十五

夜不收百总李东方带人巡视市场时，抓了一个当街杀人犯，犯人吉祥，年十二，处死刑，秋后问斩。

燕王坐镇北平，北元已经安分了许久，边境的互市初一十五都会正常开放。这日正是八月十五，难得的两国互市，更是中原难得的中秋节，市场里热闹非凡。为了防患于未然，夜不收加强派了三倍人手维护市场秩序。

李东方还是接到了市场出现流血事件的消息。

汇报的人是谢铿然，谢铿然脸色煞白，说话的时候都结结巴巴。

李东方歪头，嘴角勾起，嘲讽地道：“不就是个奴隶杀了北元人，这种事还要我来处理？”

谢铿然咽了口唾沫，想到自己看到的场面，还是后怕的很，“百总，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东方起了兴致，起身跟着谢铿然前往事发地。

吉祥是个小姑娘，本是在奶娘的陪同下前往济州投奔外祖家的，不想被同行的奶娘卖给了人贩子，才被迫来到了边境着荒凉之地。

人贩子赖二见吉祥生的好，性子又有些冷淡，一路上毛手毛脚就没停过，只是怕不能卖个好价钱，才没有对吉祥上真格儿的。人贩子的车上有个叫桃花的姑娘，今年十八岁，是被自己父亲卖掉的，对吉祥极为照顾，一路保护着吉祥。

人贩子赖二招呼着市场里的人看自己的货物，一个接一个的卖掉她们。

吉祥看着赖二要卖掉桃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前去，打掉了人贩子手里的钱，“不要卖掉桃花，你要钱我可以给你。”

“只要送你到曲阜是不是？”人贩子不以为意的嘲讽道，“还真以为自己是曲阜的小姐不成！你娘都说你是丧门星了，你还回去做什么，听我的，我给你挑个好人家。”

吉祥看着低头捡钱的赖二，抬头看见买了桃花的北元人往桃花脖子套绳子，跟套牲口没什么分别。桃花的挣扎在那个壮汉眼里可以忽略不计，桃花还在勉强笑着跟吉祥摇头。

吉祥看到了握紧了拳头，“赖叔，让我同桃花姐姐告个别。”

赖二抬了抬手，松了松吉祥脖子上的绳子，让她可以往前走几步。

那人才注意到吉祥，“这丫头瘦是瘦了些，模样却是极好，将来生出的孩子一定好看，她多少钱，我也买了~”

吉祥被迫抬起头看着那人，被扑鼻而来的腥膻味熏的眼睛都睁不开，那人挑牲口一般查看吉祥的手脚牙齿。

赖二盘算着要怎么抬价，毕竟吉祥这种货色，放在京城教坊司，怎么都得千八百两才能出手，放在这北方苦寒之地，换他一百只羊不过分，可很快他脸上的笑意化作了惊恐。

吉祥抽出了那自称乌云的汉子的配刀，一刀抹过乌云的脖子，乌云两米高的身姿倒地，嘴里吐出血沫喉咙间发出拦风箱一般的声音。

乌云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眼看是活不成了。

边境两国大战没有，小摩擦却是不少，死人没少过。

吉祥冷眼看着乌云倒地，割断了自己脖子上的绳套，提着刀蹲在了乌云身体前，怕他没死透，继续补刀。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惊动了在周围巡视的夜不收谢铿然，谢铿然立即来查看，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道“，还，还，还不住手~”谢铿然转身就往夜不收的营地的跑。

夜不收在这边境上积威甚重，可谢铿然此刻的行为实在是配不上夜不收这个名字，

吉祥停手，手里依旧握着刀，转头看着赖二。

赖二将手里的前交给吉祥，对着吉祥跪下，“吉祥小姐，小的知错，小的不该，不该带您来这儿，小的送您去曲阜~”

吉祥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身体，原来，只要自己手里有武器，便不必任人宰割。

谢铿然跑得很快，李东方来得也快。

人群为夜不收腾开一条路，李东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姑娘的背影，她踩在血泊里，身上脏污不堪的麻布裙脚上星星点点落着几枚血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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