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慎终追远 (2-1)

跪在朝堂上，众臣站在他们两侧。上首的文帝恨铁不成钢，吱哇乱叫的往他们这摔东西。但虽是如此，却没有一件东西是落在他们身上的。

“子晟，阿兰，你们两个今夜是在做什么啊？这气势汹汹大刀阔斧的，把凌府满门都杀穿了。到底是什么让你们恨成这样？”

文帝话音刚落，那一向看不惯凌不疑的官员便跳出来，说什么弑父大逆不道，陛下应该重罚云云。

“他们二人这般作为，实在是无法无天！凌大人一心为国，却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老臣觉得，陛下就应当让他们二人，为凌府满门赔命！”

凌不疑唇边笑意阴冷，可不待他说什么，一旁马尾高梳，哪怕跪在地上仍风姿不减的方兰叶便嘲笑出声：“哈哈哈哈…一心为国？这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左大人，你是要我霍氏仅剩的两个血脉，真的断在灭我霍氏满门的仇人手上吗！！”

此话一出，震惊朝野。

哪怕是上首的文帝，都被惊的失了声，有些失态的站了起来。

“阿兰，你此话何意？”

方兰叶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拿出先前她给凌不疑看的那些文书信件，仔细看去，这些甚至比当初拿给凌不疑的还要厚上几分。

当初她怕凌不疑受不住打击，也就没全拿出来给他看。

曹常侍在文帝的示意下走下去接过了它们，把这些承载了孤城千万亡魂的证据递给了文帝。

原本文帝还是平静的，可越看，他面上的表情就越阴沉。向来和颜悦色的帝王，在此刻周身的气势令人胆寒。

“岂有此理！！”

手边的茶盏被重重的扔了下去，两边的朝臣俱是心惊的俯首跪拜。

文帝没有在意此刻的他有多令人恐惧，他只是不愿放过任何细节的看着手中的文件。他觉得这些轻飘飘的纸张，在他的手里却异常沉重。

能不沉重吗，这上面承载的，都是孤城霍氏血淋淋的生命。

那长的看不见尽头的排位，在静静的诉说着他们的痛苦与不甘。

谁说文字无声，它分明震耳欲聋。

看着它们，文帝就像是看到了当初孤城的尸山血海，他甚至好像听到了那一条又一条生命的哀嚎。

这分明字字泣血。

在看完最后一件文书，文帝的面色已经平静的可怕。没有人会觉得此刻的文帝是好说话的。因为，在帝王面色越沉静的时候，往往越是风雨欲来。

“你们两个起来吧。”

文帝轻叹一声，是怎么也怪不起来这两个孩子了。虽说他们做的事实在大逆不道，可那样的血海深仇压在身上，有谁能够忍得住呢？

哪怕是文帝自己，也做不到忍辱负重的徐徐图之。

他甚至无法想象，这两个孩子背负着这些，每日每夜该多么的痛苦和煎熬。

“陛下，还有一事。”方兰叶没有起身，只是看了眼同样和她跪着的阿兄。

她复又看向上首的文帝，行了一个跪拜的大礼。

“阿兰…”凌不疑一惊，边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她的话语止住了动作。

“陛下是否记得，不疑阿兄对杏仁过敏一事。”

文帝有些疑惑她为何会问这个，但却还是张口回答：“自是记得。朕以前还看见过阿狸吃了杏仁后过敏的样子。”

“那陛下是否还记得，无伤阿兄身上的虎头胎记。”

“自然记得。阿狰出生时朕去看过，自然是看见了他身上的那块胎记。”

方兰叶缓缓起身，看向文帝。“陛下，应当能明白我的意思。”

文帝眉头微皱，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一瞬间，从前种种的事情细节都联系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再让人心痛不过的真相。

他眼中含泪，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无视了两边一直跪拜着的朝臣，只看得到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告诉朕，你是谁。”

文帝问出了当年见到幼时的他时一模一样的话。当初的他，回答的是凌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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