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184—下水

宫子羽脱下鞋袜，步伐迟缓却坚定的往寒冰池而去。

即将入水的那一刻，他忽地转过身，声音艰涩，“阿蕖，你先回去好吗？”

芙蕖静默了片刻，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

宫子羽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离开，心才松缓下来。

寒冰池以极高的灵气养育着市面上看不到的珍稀灵植，这也就意味着所供给养分的灵泉注定不凡。

常人根本难以忍受的温度是他一辈子的噩梦，只光是伸出手蜻蜓点水的滑过水面，那刺骨的寒意都能勾起折磨了他数不清多少个日夜对于寒冷的恐惧。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

宫子羽站起身，芙蕖离开后，那双很会爱人的含情眼一点点失去弧光，最后变得冰冷起来。

他记得他对芙蕖说过的每一句话。

也包括那句对于爱人的保证。

拿到执刃的位置，即便是付出生命。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便不会也不该再害怕这些。

宫子羽闭上眼，颤动的羽睫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如同即将展翅的蝴蝶，酝酿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是毁灭，亦是希望。

他勾起唇。

这一次，他不会再弄丢阿蕖。

“扑通”

冰冷刺骨的泉水涌上来时，仿佛有无数尖锐锋利的刀锋切割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那种冷是无法用文字形容的，闭上了眼，憋住了气，可冰彻的寒不会就此放过任何一个试炼者。

既要承担执刃的高位，那便必然要接受所有不讲人情的残酷面，磨砺成为真正没有弱点的勇者，才有能力托举起宫门在江湖的地位。

他都知道的。

只是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哀戚戚的喊着疼，心口处的位置尤其，是无法呼吸的难受。

潮湿的气息如梦魇中的死魂灵缠绕在他的脚腕处，凝结成了对于死亡最直观的感受。

但是宫子羽不是来寻死的，他想活，想带着妹妹一起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睁开眸子的那一刻，被寒气镣铐的眼泪流不止，生理性的刺激无疑不在挑战着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肌肤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点，已经是人面对恐惧而奋力抗争的最大本能了。

他拿出了死的勇气，竟然是为了活。

何其可笑。

*

落水声打破了虚假维持的平静。

芙蕖没有走远，她遏住自己的手腕，皙白的手腕瞬间涌现出红痕也不在意了。

她竭力让自己稍微冷静些，可是没有用，身体还是出卖了她。

是难以犹豫的行为，芙蕖几乎瞬间跑到了宫子羽跳水的地方，久久凝视着水波荡漾的那一处，直到泪流满面都不曾察觉。

宫四爱美，可是宫芙蕖爱哥哥。

所以本能会让她忽视那些被水打湿而满是脏污的土面，毫不犹豫的趴下，任由最喜欢的衣裳被污泥染出一道道恶心的污痕，任由她最恶心的小虫攀上小臂。

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的眼透过层叠的水莲叶片，只为捕捉到哥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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