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无双也不自觉收敛了些许飞扬神色,静静地瞧着这座美丽宁静的城池。
林浅和无双到时已经是下午,等休整过后已是傍晚,那十里霜红的花海便只能明天去瞧了。
于是,在天际蔓延着夕阳的粉色,翠色山峦被残阳辉映成一片金色时,无双和林浅去到客栈不远处的酒肆,点上两杯清酒,望着天边的日落。
酒肆里有抱着琵琶的歌女轻声唱着:“江南水,江路转平沙。
雨霁高烟收素练,风晴细浪吐寒花。
迢递送星槎。
名利客,飘泊未还家。
西塞山前渔唱远,洞庭波上雁行斜。
征棹宿天涯。”
林浅饮了一口酒,轻声念:“名利客,飘泊未还家。”
身在江湖,谁不是为了名利,谁不是心怀惆怅的红尘客?谁,又有家?
她也没有家了。
歌女的声音婉转如黄鹂,歌声轻柔中又带着丝丝愁绪,就像江南着两个字,一读出来便带着湿润绵长的情感。
“林姑娘?”
忽然有人轻唤了一声,语气惊讶中又含三分惊喜。
林浅和无双顺着声音看去,附近的客人们也看了过去。
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背着长琴,面带笑意地走近林浅,边说道:“方才瞧见了还不敢确定,不想真是姑娘。”
那女子看见林浅身边的无双,拱了拱手,便在林浅跟前坐下了。
“自天启一别已快三年,瑚琴竟然能在此地遇见姑娘,实在是叫人欢喜。”李瑚琴清丽的眸子里露出激动之色,“当年姑娘赠我一曲《潇湘水云》,我初闻此曲便觉不凡,时至今日亦是。其曲中悠然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兴,便是许多古曲也不及。只可惜我琴艺不精,三年终究不能弹奏出其中五分神韵。如今再见姑娘,姑娘可有何心得赐教一二?”
李瑚琴说着便要解下琴囊,被林浅拦住了,“我本不擅琴艺。只是家中藏有些许琴谱孤本罢了。”
这位李瑚琴曾经是天启城最有名气的琴师,也是一名琴痴,生于官宦之家,三岁学琴,从那之后琴不离身。及笄之年一曲《广陵散》技惊四座,据说一曲毕后引得飞鸟在府中盘旋数日才离去,此后名生大噪,一曲万金不足贵。
只是她厌倦了待在天启给达官贵人们弹琴,厌倦了充当一个宴席上彰显门面的玩意,她的琴艺开始停滞,她开始越来越难以找到当初指尖落弦的自然和心动。直到一次宴席,她又一次弹奏着弹过上百遍的曲子,明明还是那样流畅动听,可李瑚琴就是觉得少了什么。
彼时遇见逃宴的林浅,容光照人,淡漠疏冷,一朵精雕冰莲花一样的姑娘,在月下为她弹了一曲《潇湘水云》。
那一首曲子,如碧波荡漾、烟雾缭绕,如山水间的一缕雾气般飘渺,又兼有满头风雨,一蓑江表,扁舟五湖之情。
但在李瑚琴听来,林浅当时弹奏出的分明是羁旅他乡,命途多舛的悲慨之情。
当时的林浅只是低眉轻抚弦,不曾回应她的话。
只是在静静听完李瑚琴复刻她方才的琴曲后,说了一句话:“最好的琴声在人走过的山水,见过的人物之中。天启,没有这样的琴声。”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三日之后,天启少了一位惊才绝艳的琴师,天下多了一位红尘琴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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