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追着白色掠过了江水,紧跟着站在了少女身后。
喉嗓堵塞,如有一团柳絮。
“太高了。你身无内力,轻功也不稳定。以后,”他顿了顿,蓦然想起十多年前他在林氏旧宅看到的一幕——
火浪涛天,恢宏的宅院化作一簇巨大的焰火,深沉夜晚被刺眼的红光烫开一个大洞,弥漫半座天空的火焰将一切事物染成血红色。
年幼的女童被丢弃在滚滚烈焰之中,浓烟障目,屋橼燃烧着坠落,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一齐冲进火海,大约两刻钟后,怀里抱着不知生死的女孩儿。
他当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被百里东君抱在怀里的女孩就像一只濒死的幼鸟,满身红黑斑驳的血和烧伤,单薄胸膛几乎看不见任何起伏。
战乱之时以幼儿泄愤并不少见,苏暮雨瞧着,心底有怜悯和叹息升起。这种样子,日后就算救回来了也有极大可能短折而死。
岁月当真是这世间最奇妙难测的东西,当年怜悯的幼女现在一身溶溶月色,笑着问他喜不喜欢她。
“让一个人陪着你吧。”
苏暮雨为数不多的道德感被他强行摁下,他在心中不知对林父母说了多少遍报歉,攥着伞的手狠狠发紧。
林浅好奇地瞧着他:“也不是很高吧……怎么,以后你陪着我?”
她顺口玩笑,他却心尖一颤。
“我送你回去。”
十多年前的故人英容在脑海不断闪烁,做了几十年杀手见惯生死的执伞鬼此刻背心发凉,心里默默想着这次来好好去祭拜一下故人。
“我原是来赴宴的,现在宴席未散,我不能丢下我的侍女。”
林浅抱着双臂,笑盈盈道:“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宴席,再去我府上坐坐怎么样?”
苏暮雨讶然,再次感叹林浅的大胆。
然而不等他回应,林浅已经三两步走到了江边,一脚把旁边散落的枯竹踢下水面,借着竹子的浮力一跃而起。
白衣与青丝飞舞,她挥袖而起,如御风飞行,翩然若仙。
对岸江水微荡,林浅踏水而至,须臾间又是一冲而起,落在了楼阁不知几层的一角,风铃在她足下轻晃,她又三两下上了方才宴饮之地,顺手抓回了挂在那里的帷帽,安安稳稳地踏在了刚才吹风的地方。
苏暮雨只来得及抓住她身后的一缕月光。
可月光停在了高楼等他。
帷帽下的纱洁白如雪,被她拿在手中,她笑容清浅,眸光动人,胜过今日的月色。
含姜正欣赏着宴席里的歌舞,颜色俊美的男子跽坐红毯之上,另一男子腰肢柔软,轻衣如雪,随着红毯上男子的笛声款款起舞,美不可言。
林浅对她说想回去,含姜颇有些舍不得这极佳的舞蹈,正想叹息着起身。
林浅往大堂中间瞧了一眼,褪下了手腕上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交给含姜。
“要是喜欢,就赎出来带回去养着吧,你家小姐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她虽然心里有点膈应这种带点情色交易的事,但不会强求身边人不去做。毕竟这些事在这个世界算不上什么。
含姜看着玉镯一脸震撼,“小,小姐,属下只是喜欢他们的脸……”而且我有银子啊,虽然今天没带。
“人活七十年,能遇见几张喜欢的脸也不容易。你带回去看够了,别作践人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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