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在乎,在他看来,这个世界肮脏差劲得很,原来,因着自己这一身的灵血,自己家族的那么多人,都被人所害,被人觊觎,被逼入魔,甚至,加害者掌控了江湖的舆论,受害者,反倒成了十恶不赦。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就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吗。
可是,唯有一件事他自始自终想不明白,那么多年来,夏逸那样自私的人,分明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提升自己的功力,却未曾对他下手,反倒是扶持他成了武林盟主。
很快他无意中发现,他心爱的女孩并没有死去,而是离开了,甚至预告了她的离开。她只不过把一切当成一场游戏罢了,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怒不可遏。
可比起怨恨,他更希望她回来,这漫漫人生路里,除了继续守护爹娘和姐姐庇护下的朝影城民,他所剩余的事,仿佛只剩下了思念和回忆。
她闪耀一下子,他晕眩一辈子。
他把自己困在了雁回塔,这是他为自己打造的四方囚笼。在这处囚笼里,他发现了玄机,只要杀了足够多这个世界的人,她所谓的平静安稳,就将不复存在,或许,她便可以有回来的一天。
他等了很久,每一年,他都会到星辞林里,他们初见的地方,幻想着与她的重逢,可除了遇见一个同她衣着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孩之外,自始自终没再遇见她。
那一天,他在星辞林里见过的那女孩再一次出现了,这一回她混在正派的一干秀女里,那舌灿莲花的样子让他感到熟悉,可惜,她望向他的眼底只有陌生。
究竟是不是她,他既期待又担忧,期待与她相见,可又担忧,这不过是他又一次的等候与奢望。
灵识草恢复了她的记忆,从她唤出那一句阿曜开始,一切都渐渐回来了。在她的意识里,他们一直很相爱。她在碧落院里种菜煮饭,让那些作为祭品的秀女们重获新生,天魔教充满了欢声笑语,他觉得如此,便很圆满。
她不记得许多事,也不知道他为何入了魔,她望向他的银发血瞳,眼底心里尽是满满的心疼。
这样最好,他可以将过去的一切悉数掩盖,他记得她,胆小又善良,那些肮脏龌蹉的事,就此掩埋在黑暗里吧。
只可惜,她发现了雁回塔四层的一切,为了留住她所做的一切。他没有把握她身上是否带有另一个世界的窥视,为了不让她发现五层,以及更多的秘密,他只能激怒她,而后强行用灵血将她留在身边。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他分明已经把灵魂卖给魔鬼,如今还沾染了他捧在手心的月亮。可他的月亮醒过来,对他承诺道,她爱他,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于是云消雾散,他觉得自己原本灰暗黯淡的生命,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有家了,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身畔有了自己的所爱之人。
他的身体一日日地恶化下去,天道的报应终究还是来了,这是因着他的强大超脱这个世界,更因着他造下的杀孽。该怎么拯救自己,他不知道,也许本就是无解。但他脑海里始终转着一个念头,他最怕的事情,是她要同他生死相随,像他的爹娘一样。
如果不能相守,那便让她好好活着。
曾经是他幸福源泉的爱,却成了他千方百计挣脱的对象。他们终究是分开了,而他,一个人走向那既定的结局,身死魂消。
他没有想到会遇见五年前的自己,五年前的自己,带来了答案,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原来夏逸对他的扶持,小时候的剑谱,都是出自她的手笔。她一直在,从未缺席他的人生。
阿笙姐姐,她想做的事,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完成,既然姐姐想改变他的命运,那他自当,竭尽全力,摆好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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