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相见欢(二十一) 倾心之人。

历经了天魔教诸人的连番招待(wei xie)后，太乙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床榻之内的笙离姑娘。这几日她的病情延绵反复，生死关头走了几轮，太乙亦是焦灼不已。

待到第三日，晨光未晞，天方破晓。施离笙堪堪睁开眼帘，入目而来是一张柔软床榻，榻上缀有翠玉珠饰，华贵优雅。四处氤氲着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虽不知身在何处，但足以确定的是，她仍在这个江湖，并没有穿回现实。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惊动了此刻立于门外的太乙，太乙老泪纵横:“笙离姑娘，你终于醒了......醒的甚好，甚好。”

“多谢神医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施离笙浅浅一笑，颊边盛开了两朵梨涡，颇为秀致。

太乙一怔，这几天在天魔教遇见的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难得遇到一个正常人，还是个清丽非凡笑容浅浅的小姑娘。

对于这份拜谢，他咳了一咳，叹息道:“救姑娘，是应当的。此毒归根结底是老朽炼制而来。可叹老朽本想炼制一味可解天下万毒之解药，却未曾想，炼成了一味天下至毒的毒药。"

"老朽与吕布曾是友人，那日，老朽多饮了两杯酒，醉后道出此毒玄妙。哪知便被吕布偷走此毒，老朽料想此毒现世，必成杀孽。"

"为躲避纷争，也为了晚年为自己留全名声，便躲入长陵，退隐江湖。老朽一世行医，末了却不想成了害人之人。如今想来颇为讽刺，不敢奢求姑娘原谅。"

太乙一生行医，未曾想临了了，却成了他人的刽子手。

若非此层因果，即便天魔教诸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亦是不会真的拼尽一身医术。毕竟，他要对得起苍穹之上"医"的名号，亦要留存心中那份作为医者的坚持。

空气骤然静默，床榻上的蓝衣姑娘认真凝视着太乙，眼眸清亮。太乙心道这姑娘必然是会责怪自己，刚要言语，却听得她微微一笑:

"神医早年间，济世行医，救了千百人命，挽救无数家庭，而现在，仅仅因为无意中的错误，害了一人，放弃救治大多数人的机会，这不值得。"

施离笙在现世时，也曾看过这样一件事，一个医生原本医术精湛，在手术台上挽救无数生命，却因为一次偶然间的疏忽，出现手术事故。从此自责于心，乃至跳楼自杀。

那样好的一个人，却要在自责与遗憾中选择结束生命。这世界，本不该如此。

"你既有错，那便罚你以后去救更多的人罢。"

太乙有些惊讶:"可因为老朽的过失，害了姑娘....."

施离笙却挑了挑眉毛，豁达一笑:“无心才称过失，神医既是无心，便知道这错误本不因你而起。神医，不要因他人的恶念惩罚自己。”

太乙心内一震，这姑娘几日来饱受此毒折磨，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却毫不迁怒于人，释然又洒脱。

甚至，为了挽救更多人，她会认真开解一个曾无意间伤害于她的人。施离笙嘴角隐隐的笑意如清风般舒朗，吹散了太乙心头的阴霾。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老朽算是明白了，那人一世英雄，为何倾心于姑娘......"

他一向认为，那人白衣倾世，武功卓绝，天地之间未曾有人可与之比肩。可眼前这个姑娘善良与通达的灵魂，是如此的独特而迷人，却是一种突破了皮囊的倾城绝色。

施离笙笑了笑问道:"不知你我现在在何处?"

“笙离姑娘，你我自那日被带走后，现下在天魔教根据地，朝影城。此处乃是天魔教教主的居住地，雁回塔二层。”

她隐约记得，自己意识朦胧间，似乎是看到东方镜出现，救了自己与阿曜。便道:“阿曜在何处?”

一边说着，她一边翻身下榻。太乙不禁欲言又止:“笙离姑娘，且等等。你身子方才恢复，再过两日再去见他吧.....”

施离笙看着太乙踌躇的表情，心内一紧:“阿曜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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