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上） (2-1)

城中的贵女此刻齐聚一堂。珠钗罗翠、衣香鬓影。笑声混合着各色的胭脂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万萋萋拉着程氏三姐妹浩浩荡荡进了宴会厅。

主位上裕昌郡主眸色不善，轻轻一抬下巴：“她就是程幼薇？”

王姈在旁奉承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正式入座后，侍女往来如云，端着各种小食走了上来。裕昌郡主摆出一副皇家淑女之风：

“今日厨房，特意为女眷备下金丝枣权作小食，这小食用了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姊妹尝尝吧。”

程幼薇将金丝枣端到了几人眼前，“从前在白鹿山的时候，厨房做的点心便有此物，阿姊们尝尝。”

“堂姊先尝。”程少商眉眼弯弯看向程姎，低头作罢闻了闻。

谁料裕昌郡主眸光鄙夷瞥过去：“程家妹妹怕是，第一次吃吧，多吃点。”

此话一出，程姎手持食筑的手一顿。

万萋萋不屑地切了一声：“不就是金丝枣吗？有何好稀罕的？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刨心剜骨给阿父泡酒，你们呢？怕是从未喝过吧！”

王姈插话道：“万萋萋，今日是郡主生辰，你言谈举止怎么像茹毛饮血的野人？”

万萋萋冷笑：“御前宴饮时，家父拿豹骨酒前去献宝，圣上还夸我是将门虎女，怎么，你是想说圣上，也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吗？”

一番话将众位贵女怼地面面相觑。

程姎见此本着缓解宴上的气氛，浅尝了一口金丝枣，道：“这枣确实美味。”

怎奈惹得众位贵女频频耻笑，裕昌郡主讥讽道：“程家妹妹弄错了，你尝的这个不是真枣，金丝枣是用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如蜜枣却不是枣。”

室内发出哄堂地嘲笑声，程姎面色挂不住，只得低下了头，忽然瞥见身旁程幼薇的动作，她一把按住女娘的胳膊，摇了摇头：“婠婠，大伯母说过要谨言慎行，不要招惹是非。算了。”

万萋萋看不下去，“圣上平定天下后倡仪节俭，你呢？这就开始奢靡贬人了？”

王姈瞪道：“别张口圣上，闭口天下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穿戴，”

一旁的楼缡也开始帮腔，一把撇开了程姎：“就是，这么体谅民间疾苦，怎么不自己穿着破衣烂衫去田里耕种啊，怕是不舍得自己这一身金银珠宝吧！”

程少商坐不住了：“萋萋阿姊随万将军在外征战多年，要抚恤伤亡兵卒家眷，并不比亲自耕种来的容易，谁会花十几道工序，做上这样一份点心，更何况，将士们在战场上血里火里搏杀，你们却在这平安都城里大吃大喝，这般精细日子，我们武将家眷，可过不来这样的宴席，我们不吃也罢！还有阿姊们桌上这些好吃好喝的，上靠苍天庇佑，下靠圣上夜以继日为国操劳，更靠前方战士们尽心竭力，你们享着这般福气，讥笑我们武将之后，也不知怎么好意思。”

程幼薇撇开程姎的手，程姎眉心皱地很紧，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程幼薇只得轻声道：“今日一看便是鸿门宴，阿姊都已经发话了，堂姊不如让我说个痛快！”

说罢她站起身：“我到想问问，诸位阿姊们除了这引以为豪的高门贵女之身，除了能躲在都城里吃喝享乐，又能为了我朝做什么？”

屋外恰巧经过的男人，听到女娘不卑不亢的声音如击玉般泠泠响起，顿住了脚步。

屋内的声音继续传出来，“陛下在问鼎天下前也是布衣出生，现在照样是人中之龙。”

王姈：“程幼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想提醒你，莫要只懂得踩高贬低，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王姈气地半死：“你……！”

此时，男人身后的侍卫试探道：“三殿下，不进去吗？”

“一屋子脂粉气，本殿进去作何？礼既已送到，回宫！”男人转头走地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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