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邻青云山,曾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草庙村,在经历了那起灭村惨案的多年之后,早已染上一片片茂盛的青葱之色。
些许生灵已经悄然栖息在这里,它们为了生息繁衍忙忙碌碌,若不是偶而能透过植被看见三三两两的的断壁残垣,没人会联想到曾经笼罩在这片朴素土地上的阴霾。
天道运转自有其规律,人亡村空,这个张小凡的故乡却是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一个高挑却又不失丰腴的女子身影赤脚落至此处,眉眼如画的小白瞥见草丛中的异动,朝之伸出青葱食指轻轻一点,弯下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满意地拎起一只被她术法定住的肥硕灰兔,向着村落深处走去。
张小凡背着那柄被厚实破布层层包裹的诛仙,跪在两座被他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坟包之前。
数日之前,在小竹峰下两剑斩杀长生堂堂主玉阳子后,张小凡带着重伤的苍松道人逃离了青云山。
诛仙虽然异常凶戾,便是修为高如道玄真人也难以掌握,可到底是青云镇派之宝,只要还留在门中一日,世间便无人会真的相信青云门会沦陷。
故而张小凡本无意将之带离,谁知与他心意相通的诛仙,又在他手中尝过人血滋味之后,竟是自行跟上张小凡,无论他如何所为都甩之不去,好似狗皮膏药一般。
幸运的是,远离了自天机印中外泄的戾气,诛仙的反噬之力安静了许多。只要他不贸然驱使,哪怕是随身携带也并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张小凡对着父母之墓说了些许心里话,又一次看向了那把不知何时被放在碑下的碧玉簪子,心里一暖。
用胸口衣襟将之擦拭得干干净净,又将之小心翼翼放回碑下,张小凡喃喃道:“爹娘放心,孩儿下次会和她一起来。”
站起身来将膝盖尘土拍净,张小凡刚刚转身就见一道阴影朝他快速袭来。
无奈地伸手一拦,将小白抛来的灰兔接在手中,张小凡向那笑吟吟的女子问道:“她怎样了?”
“我是狐狸不假,可毕竟也算是只得道的九尾天狐,哪有天天被人逼着化做兽样去打探消息的道理?有你这么使唤人的?”
小白见他没有动作,一脸固执的样子,没好气道“她醒了!”
“真的?伤势如何?”张小凡脸色一喜,想起什么,接着担忧问道:“掌门有为难她吗?”
“有那位大巫女在她身边,天底下还有治不好的伤吗?”白了一眼关心则乱的张小凡,小白答道“道玄的确去找过她一次,只是他修为太高,我怕被他发现没敢靠近,不知他们都聊了什么。只知离去之时,陆雪琪的师父对他的脸色和语气都算不上多好,好像还险些吵了起来。”
张小凡闻言,担忧地望向那座巍峨的青云山。
到底是因为自己所行,连累了师父与水月大师。
至于陆雪琪,正如她所言,以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已经无需感到愧欠。
“苍松呢?”小白四处张望一圈“到底是无法面对此地,跑了?”
“算是吧,呆在这里,他煎熬得很,我正巧有事差他办,让他去了。”
“啧啧啧…还没成宗主呢,就已经这么心安理得地差人办事了。”小白调笑两声,神色转为肃然,问道“真想好了?建立宗门担子可不轻,分散精力会耽误你修行,更不如独自行动方便。再说,成了一宗之主,你以后真不准备回青云了?”
“你说的我都想过,所以门‘人’宜精不宜多,我需要时常在外提升修为,也并不适宜出任宗主之位。”
“那你的意思是…”小白沉吟片刻,忽然瞪大美眸,一脸警惕地看向他,“你不会是想…”
“不错,能者多劳,还是得辛苦你了。”
小白看着他那张满是愧意的脸,一时恨得牙直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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