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丑陋 (2-1)

陆雪琪一剑被拦下，也不恼怒，绕过惊愕的苍松道人来他身边，担忧问道：“还好吧？”

张小凡对陆雪琪摇了摇头示意无碍，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苍松道人，开口道“一身杀气明显多过杀意，从开始就一直在刻意留手，你既不是真的想杀我，何必多此一举？”

苍松回过神来，苦涩开口道“你为什么停手？”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张小凡依旧抵在自己胸口的拳头，拉着他的手一下下锤着自己的心口，惨笑着叫到“来啊，杀了我！张小凡！你现在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

见张小凡只是皱眉，没有更多反应，双目魏红的苍松道人咬牙厉声叫道：“你知不知道，你家乡草庙村惨案是缘起于我啊！你一村血海深仇虽是普智动手，却是我将他打伤，致他被嗜血珠反噬才迷了心窍在先！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啊！来！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张小凡被勾起那段记忆，右手缓缓着抬起，如钩五指抓住苍松脖颈，只要他稍一施力，毫不设防的苍松道人必定命丧当场。

陆雪琪在旁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张小凡呼吸渐渐急促，整条手臂因激荡心情颤抖不停，五指缓慢收缩，指尖几乎陷入苍松脖颈上的肉里。

苍松道人开始感到呼吸困难，通红的脸色渐渐转紫最终变得铁青，可他眼中却满是释然。

张小凡突然松开五指，眼神冰冷地俯视着这位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的龙首峰首座，开口问道“你一心求死，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

“我是知道错了，可这有什么用？”嘴角还挂着口水的苍松猛然抬头看向张小凡，状若疯癫开地苦笑道“我为了杀道玄给万师兄报仇，几十年来勾结魔，教酿下诸多弥天大祸，却不成想万师兄竟被道玄偷偷保了下来……我与那魔教中人屈与委蛇，渐渐忘了恩师栽培，忘了修道初心，反过来坑害在万师兄心中最为重要的师门，我如何还有颜面去见他？我这半生努力竟然不过一场笑话……”苍松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张小凡，我求你，杀了我，用普智传授给你的大梵波若亲手杀了我！把我这可笑一生，和我的一切罪孽，断绝于此！”

张小凡缓缓摇头道“你只是想逃避，你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你犯下的罪孽，不敢让曾经威风凛凛的刑罚长老、一峰首座沦为人人喊打的师门叛徒！不敢让你在意之人知道你这一生有多可笑可恶。”

“不然你今天为何是来我这寻死，而不是去找惊羽？”

苍松听到那最为器重的弟子之名，脸色明显慌了，他手脚并用爬到张小凡身前，抓住了他的脚踝哀求到

“张小凡，你说得不错，是我不敢面对这一切，我是个懦夫……算我求你，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惊羽和万师兄……你就当是帮帮我，在这里亲手将我杀了，让我把这一切带到地下吧……”

张小凡抽出脚掌，蹲下身子冷漠地看着满脸泪水的苍松道人，摇头道

“我要你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可我不会动手杀你。”

“我给你两条路走，你大可以现在就自尽，我不会拦你。等回了青云，我会让雪琪作证，将你的一切罪行公诸于众，让你死后仍然沦为青云之耻，让万师伯和齐师兄为你遗憾终生，让惊羽永远唾弃你！别以为死了就可以结束，人人都终有一死，我倒是想看看千百年后，待其他人到了幽冥地府，你要如何面对他们？”

“不然，你就尽心竭力地替正道苍生与魔教作战。待回了青云，我给你机会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自行坦白一切罪孽，向他们赎罪！当着你所在意的人面前，亲手撕下你自己虚伪的外皮，将你血淋淋的丑陋人生展示给他们看！”

“你大概还是会死，可能是门规杀你，也可能是惊羽杀你，可你总会死的坦荡一些，万师伯与惊羽可能也更容易走出你所造之业给他们留下的阴影。”

张小凡起身，将一脸怜惜地看向自己的陆雪琪小手握住，与她缓缓朝着青云门驻地走去。

苍松道人见两人远去，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片刻之后，猛然一掌拍向自己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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