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百味 (2-1)

萧瑟听出了男人言语里的怅凉，站起了身，走到了酒肆门口。

两个人十二盏酒从黄昏喝到了深夜，萧瑟走出门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萧瑟沐着阴冷的月光，静静地发呆。

雷无桀也走出了门去，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登天阁，忽然问：

雷无桀：萧瑟，你和萧姑娘以前的家是在天启城吗？

萧瑟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

萧瑟：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雷无桀：额，总听你提起天启，感觉你在那里住了很久。

雷无桀挠了挠头，尬笑一声，然后缓缓说道。

萧瑟：只是一个住过的地方罢了，我没有家，而凌珺她，如今心里的家怕也只有望城山了。

萧瑟双手搂在袖中，遥望着远方。

雷无桀：对了，萧瑟，你说萧姑娘现在在哪了呀？

雷无桀想了想，突然又问道。

萧瑟：我也不清楚，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的时间，凌珺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或许她也已经在来这的路上了吧。

萧瑟没有回头，只是幽幽回道。

两个人便没有再言语，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萧瑟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冷，心想那老板可能真的睡去了，今晚那绝妙的风花雪月怕是喝不上了，叹了口气：

萧瑟：雷无桀，我们走吧。

雷无桀：哦，好。

雷无桀应了一声，可一侧身，却发现那刚刚还一副不省人事的酒肆老板已经醒了过来。他站起了身，嘴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百里东君：一醉年年今夜月。这酒，已成了。

男子转身走向后院，萧瑟和雷无桀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两人踏入后院，只见那男人站在院子中央，院子里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酒缸，而桌上则放着一个小酒坛，酒坛的上方飘着那一朵茶花。

萧瑟：既然酒成，此刻便求饮一杯。

百里东君：莫急。

男子一笑，手轻轻一挥，竟将那酒坛中的酒整个的扯了出来。男人就挟着这一汪酒水一跃跳到了屋顶之上，手轻轻挥着，那酒水被扯得长长的，如同宫人的白色舞袖一般好看。酒水印着月光闪闪发亮，又似那一条小小银河。

男子手轻轻挥着，闭上了眼睛，在屋顶上竟飘然起舞起来。

百里东君：欲梦清虚桂子飘，一杯浊酒向天邀。何人恁爱今宵月，也上楼头弄玉箫。

男子朗声念完了这首诗后，收了长袖，停了舞蹈，手轻轻一指，那汪酒水飞回了酒坛之中。男子一跃而下，左手握住那一朵从酒水中落下来的那一朵茶花，右手拿过酒碗，舀了一碗，手轻轻一挥，落在了萧瑟的手上，又舀了一碗，落在了雷无桀的手上。

雷无桀：哇。

雷无桀被眼前的一幕震得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

百里东君：喝吧，这是最好的风花雪月。

男人带着笑意看向两人，终于不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再看看桌子数碗酒色清亮，芳香醉人的风花雪月，他的眼睛里闪着几分满意，随后缓缓说道。

萧瑟先于雷无桀仰头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沉默不语。

百里东君：怎么样？

男人带着笑意问道。

萧瑟：舒凉如风，柔美如花，寂静如雪，怅凉如月。

萧瑟神色深深，片刻后喃喃地说着。

百里东君：哦?好酒能品一味，碉楼小筑的秋露白号称能品三味。我这酒能品四味？

男子语气里有些自豪。

萧瑟：人间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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