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小夭22 (2-1)

　　在玉山上待了一些时日，小夭的心就越发的挣扎，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这天小夭一如往常一样早早就醒了，然后坐在屋顶上，放空般地痴痴看着天空。

　　忽然，一只木鸟直直地从远方飞来，闯入了小夭的视线。

　　小夭眨了眨眼睛，清醒了许多，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木鸟朝着自己这边越飞越近。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不知会发生什么，但心却几乎充满了欢快的跳动。

　　玉山的死水般的平静将要被打破了，小夭奇异的眼光注视着那只木鸟，心里是纯然的好奇。

　　那只木鸟在天空盘旋了几圈，然后便毅然决然地扎入王母的宫殿，在大殿外的桃树枝上落下。

　　小夭所在的宫殿离王母的住所很近，所以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只木鸟在桃树枝上婉转鸣唱，传来悠扬音乐。

　　这音乐响起的刹那，小夭惊奇地发现殿内的王母面带焦急地冲了出来。

　　王母呆若木偶，脸色惨白，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又一颗从眼角涔出，又沿着脸颊缓缓坠落。

　　然后，她随着木鸟咏唱的曲调，开始跳舞，脸上又哭又笑。

　　等一曲完毕，木鸟碎裂化作粉末，但王母依然轻声哼唱着，没有停止舞蹈。

　　小夭呆愣地看着王母，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再抬头望天，天上慢慢飘下几片冰凉的雪白。

　　万年如春的玉山，下雪了。

　　雪一片一片地落下，越下越大，桃林的花朵纷纷凋零，宫女们惊异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再看王母，她带着最纯然的笑容不停地跳舞，跳着跳着，她原本青春的面容也慢慢变得苍老。

　　大雪将整座玉山渐渐覆盖成雪白一片，青山不老，与君共白头。

　　小夭从屋顶上下来，去见王母。

　　当近距离接触王母后，小夭发现王母已然变成了她记忆中眼神冰冷死寂的样子。

　　王母神色悲伤地望着一个方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他死了。”

　　小夭由于离得比较近，听到了王母的低语，但她却丝毫不敢多问。

　　接着她又听王母如此说道：“我等了千年，终于等到这首曲子……但这支舞终究还是没能跳完。”

　　小夭心里戚然，为王母的等待而悲伤，同时又对王母的曾经好奇。

　　或许是见小夭好奇，或许也是因为长久的孤寂以及不想让曾经的故事被掩埋，王母讲述了她的故事。

　　“我曾经有两位好友，一个叫石年，一个叫阿嫘，共同游历大荒。后来他们各自都有了喜欢的人，临行前，石年吹曲，阿嫘唱歌，我跳舞。可阿嫘没有唱完歌，石年没有吹完那首曲子，而我也最终没有跳完舞……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夭听到王母的话，已经猜出故事中的人都是谁了，也明白了王母未能表达出的情谊。

　　她的外婆嫘祖曾经和她讲过少年游历的事，外婆当时有两个好友，正是王母和辰荣王。

　　少女时未能表达出的情谊，如今故人已去，所以王母也就不再维持她青春的面容了。

　　小夭深感遗憾与叹惋，也许王母早就知道她这份感情的不可能，只是想将这份感情表达出来，将未说出口的爱恋表达，不再留有遗憾，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片晶莹的雪落到小夭鸦羽般的眼睫上，她眼神微动，看着这满天的白雪，想到了极北之地的雪……

　　她早就知道辰荣国覆灭的未来，那相柳呢？他会随辰荣国一样被埋葬吗？

　　可他已经决心要报洪江的恩，即使死亡也无怨无悔……

　　那么她又如何能劝他离开呢？

　　可若是叫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相柳死亡，她是不愿的。

　　她之前懦弱地逃避，不去想生离死别的可能，将所有的心绪放在离开这里、回到她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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