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六） (2-1)

聂怀桑将穗子拿出，托在手上来回打量：“这是江兄亲自选了配饰，打了丝结吗？”

江澄摇头：“这竹节也是我雕的。如何，聂宗主可满意？”

聂怀桑激动地脸都红了，难得露出了几分羞涩，但是话语很坦然：“我很喜欢，也会好好珍惜的。”

“江澄，谢谢你。”

江澄瞧着聂怀桑这有些茫然和失措的样子，好像不受宠的孩子突然得到了众人的关怀一样。

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聂怀桑的头：“我不能久留，晚上就要赶回去。你有什么安排，想要我陪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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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西下，晚霞灿烂。

江澄和聂怀桑坐在不净世最高的高塔之上，静静欣赏着这多彩的余晖。

聂怀桑递过去一坛子酒，两人默契地对碰之后，各自沉默地饮酒。

聂怀桑并不觉得死寂，他享受这种闲适与悠然。

很奇怪，这十几年间，他有很多次来到这高塔之上，望着脚下的清河，想着自己的复仇计划，喝得淋漓大醉。

那时候，他不敢相信任何人。金光瑶对大哥的背叛和之后对自己的百般照顾，让他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心灰意冷。

他尊敬并且爱戴金光瑶，因为对方理解他的喜好，尊重他的选择，并且会在大哥面前多次维护。

可这样的人，这样玲珑通透的人，却害死了自己最重要的大哥，唯一的家人。

哪怕心里再挣扎，再疑惑，聂怀桑也知道，他必须为大哥报仇，必须要以最残酷的手段让金光瑶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随着查出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对金光瑶遗留的在乎和内心的矛盾挣扎也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挂上假面，将自己活成一个世人眼中的笑话。

他培养了很多的暗卫，在聂家安插了许多的内应，因为他要保证，不能让金光瑶真的完全在暗中掌握聂家，还要保证那些族内的长老不会把聂家撕的七零八落。

他也在金麟台、云深、莲花坞安插了人手，仔细斟酌着哪些人可以成为刺向金光瑶的利刃，哪些人会是阻挡自己复仇的绊脚石。

他殚精竭虑，他百般筹谋，他尽力制衡。

每一个手下背后，都有对应的人去监督和提防，而这些人背后，同样也有新的人等待着顶替上去。

他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对任何人有真实的感情，所有人，都要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为他所驱使。

直到，这盘棋胜负已分，他不用再执棋为止。

他当然知道江澄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一旦被他划分在自己人的范围之内，江澄会有多维护。

他曾与江澄坦白过自己在莲花坞有人手，江澄却丝毫不怪，言说这是正常的仙门现象，不可能有哪家的家主真的只等着别人的通知，完全眼瞎耳聋地不理外界之事。

大家都有自己探听消息的手段和途径，水至清则无鱼，在不影响江氏利益的情况下，江澄对于那些探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总不能只许他江宗主放火，不许别家人点灯吧。

手里同样握着庞大情报网的江宗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也让聂怀桑放下了有些忐忑的心思。

聂怀桑明白，当初魏无羡那样的地位和角色，江澄都想尽力保下，足可见他对自己人有多么认真赤诚。

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人想要贴近呢？

聂怀桑寂寞了太久，也保守了太久，此刻，江澄坐在他身边，坐在不净世的地域之内，竟让他出格地想着时间最好停留在此刻。

停留在，江澄在他身边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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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生辰，聂怀桑没有什么新奇的安排，和江澄一起欣赏了落日之后，便提出想要为江澄作一幅画。

江澄感到疑惑：“今天是你的生辰，为什么要你这个寿星给我作画？”

聂怀桑顺杆子爬了一下：“那不如，江兄给我画像？”

江澄拒绝，他的画技虽然不算差，但是在精通画艺的聂怀桑面前，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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