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南换了件如今唯一还温暖的衣服,独自走在通向堂厅的石子路上。
擦肩而过的下人们,纷纷低头,视而不见,不曾行礼,匆匆路过。
堂厅里,沐营理坐在上首,身边是如今掌事的大娘,庞玉茹和其他两位姨娘分坐两侧,沐筠玉站在庞玉茹身后,眼神鄙夷。
“父亲,大娘,女儿有错,愿去祠堂抄经百日,但能否让女儿辩解两句。”
不等他人多话,沐安南径直跪下。
沐营理没说话,身旁的袁册端坐一副好神色询问,“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父亲和母亲会庇护你的。”
沐安南对她自称为母,嗤之以鼻,却也不动声色,直视沐营理,默默红了眼眶。
“父亲,我自知如今再称您一句父亲,怕是我高攀,侯府还愿意留我一处院子住,已是父亲大度,可今日我却要说,那日的滴血认亲是假的,如今我已抓住那小人,父亲若是不信,可以叫她来当面对质。”
此话一出,袁册首先变了脸色。
“安南,这话可乱说不得,当日滴血验亲全府之人具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会有什么人做得了手脚,何况结果出来,你母亲可是一句辩解也不曾……”
“你说抓住了那小人,现在何处?”
袁册转头,诧异地看向出声打断自己的沐营理,捏紧手指,没了声音。
“就是我的婢女,阿瑶,父亲可带她来问话。”
“安南,这可是你不对了,阿瑶做你婢女五年,对你如何,府上人可全看在眼里,当初出了那样的事,也还跟着你去住偏院,今日你与我动手,依旧偏袒于你,做你帮凶,可如今你为脱责,便将她推来顶罪,叫人心寒啊。”
庞玉茹换了衣衫,也是富贵雍容模样,只是脸上涨红的巴掌印,盖了几层胭脂,还是遮不住,如今这唱戏般的说辞配上表情,难免叫人发笑。
对面的何婉漱捏着手帕,掩面轻笑。
“庞姐姐说那阿瑶衷心,我看不然,她做府上下人多年,怎会不懂规矩,明知安南与姐姐动手是错,却还从旁协助,不加制止,这岂不是把自家主子往火坑推么。”
“她只是一介婢女,又如何敢违背安南的命令,怕事后被责罚吧。”
一旁的王孟然也跟着出声。
“行了,都少说两句,吵吵闹闹。来人把阿瑶带上来。”
阿瑶被带来时,刚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了衣衫,如今跪在沐安南身边,瞧上去,倒是比真正的主子更像小姐。
没多一句的寒暄,沐营理直奔主题,厉声质问,“当初滴血认亲之时你在何处,做了什么,何人可以作证?”
阿瑶尚不明所以,低头回答,“奴婢当时跟在小姐身后,不曾去别处,在场很多人都可以给奴婢作证。”
“父亲,女儿可以作证,她没有说谎,我记得她一直紧跟在姐姐身边,因为一直在哭,所以记得很清楚。”
沐筠玉走出一步,迎上沐营理的视线,不卑不亢。
“妾身也记得,她一直哭哭啼啼,所以还被老爷您责备不是吗?”
袁册附和,还认真打量阿瑶,点点头肯定。
“是她没错。”
这番话,沐营理也回忆起那日情景,的确有一人不断哭啼,惹人心烦,被自己责骂几句。
“她是一直在我身边,可这不正说明,她有机会动手脚吗?”
“小姐……”
阿瑶瞪大双眼,看向沐安南的视线充满不可思议。
“况且,这事从头至尾就是她的阴谋,连同父亲都被她蒙骗了。”
“小姐,您在说什么呀,奴婢……”
“我被蒙骗了什么?”
沐安南的振振有词和阿瑶的震惊不像是两人串通好的戏码,比起阿瑶主动认罪,这倒是更让沐营理信服。
“父亲可还记得最初站在滴血验亲的碗边上有哪些人?”
“我记得站在碗旁边的只有老爷和安南,再加上贺郎中。”
何婉漱歪头想了想,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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