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云斋门前,只见一个身穿武服的人凑到宁崇耳边,细碎严肃的说了几句话。宁崇面色一变,翻身上马便朝着宫门外狂奔而去,看样子是要出宫了。
叶香君冷冷瞧着他的背影,那目光似是幻化成千千万万根杀人的毒针,将宁崇刺得尸骨无存。
“二哥这哄女人的功夫着实不错,舍得花银子。”宁逸从门外走近,瞧着那一地泼洒飞溅的茶水。轻轻嗅了嗅,他口中是啧啧叹息,这杯茶就是放到外面的茶楼里,少说也得卖一百两银子一杯。
“平王府靠着郑家外戚,在衮州搜刮了不少。凭着衮州刺史的身份便是不走那贪污舞弊的路,明里都能收不少银子。”叶香君冷冷说道,头也未回,直到那让她憎恶的人消失无踪。
宁逸望着那已空荡的桌子,还是不可置信:“纵然他郑家搜刮的多,也不可能月月上缴给二哥才是。就单说那黄山卢家的茶,他卢家连亲王都敢缺斤少两,可见那茶不仅仅是珍贵而已。”
方才那一桌,少说都得一万两银子才能买下。郑家滥用私权谋财,那大头也是自己拿着,到宁崇手里有三成就已不错了。若这两三成还能有上万两银子,那衮州岂不成销金窟了。
“你不是走了吗?”叶香君回身,从柜子上取下自己酿晒的花茶,将桌上用过的茶具撤下给他新泡。
宁逸挑了挑眉,身子略微前倾,压低了嗓子:“二哥来找你,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怎么能走。”
叶香君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愠怒。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他。”宁逸见她要恼,连忙解释道,“二哥对女人向来没有真情,甜言蜜语只是他最肤浅的手段。他真正对女人做的事,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叶香君心中冷笑,她怎会想不到。想来前世时,他为笼络官绅世族和江湖党羽,将他们的女儿都是纳为了侧妃。这其中有许多暗药,还是她替他下的。
别的不说,就说眼前那盛春兰该也是这样失身的。可怜了高功这新丞相,活活的做了那绿王八。
“我会这么对他,只怕王爷你也做梦都没想到吧。”叶香君冷硬答道,“世间女子多痴情,但我不是那只会留恋儿女情长的人。母仇未报,这仇人或许就在身边,我怎能自顾自快活。”
宁逸心中微凉,原本他还在为叶香君对宁崇的冷淡而心有喜悦,但这冷冷一语是如冷水般将他猛然点醒。不止她母仇未报,他何尝不是有怀仇在身。
“说的是。”他淡然一笑,此刻得说些轻松的话,不然这茶入口可就没滋味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凤眉将军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
叶香君一怔,默然不语。
“天下母亲都希望子女能幸福安康,然后才是成为人中龙凤。如果被怨念缠身而不得自由,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宁逸苦笑,母妃性子恬淡无争,如果知道他有意夺嫡,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是会骂他不忠不孝,还是会支持他当仁不让。
“被怨念缠身的都是无能庸碌之辈。”叶香君沉声答道,“王爷有经天纬地之才,乃是人中千里马。淑妃为王爷生母,对儿子秉性如何该是最清楚的,若淑妃在世定对王爷所思所想了若指掌。当然,我娘亦是如此。”
宁逸默然,倏而舒了口气,畅快一笑:“你不该入宫做才人,该去金蟾寺里做那解签的术士才是,总是能那么一语中的的将人点个通透。”
茶香轻溢,他的肺腑也是变得清明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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