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虚虚实实 (2-1)

深宫寂夜，黑云翻卷浓稠如一笔诡异的泼墨。层云中恍惚有闪电在从中穿梭，静夜轻光映得天地一片惊悚。

深宫正殿中，太子与皇后是接连解下头上金冠。母子相互扶持，一人双目不屈，一人是泪眼如花，任谁看了都会不免觉得此二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后这是以多年夫妻情分在要挟父皇开恩吗？”宁崇冷道，如一把钢刀狠狠插入皇后的心里。

皇后回眸，那泪眼是狠狠剜了他一下，丝毫没了那垂垂落泪的可怜模样。可惜这一幕皇上看不到，不然他定会当场下令将皇后就地废除。

宁崇瞟了宁逸一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暗骂了一声废物，回身上前对着阶上俯身抱拳，恭敬行了一个大礼：“启禀父皇，卢太医命案牵扯入户吏贪污案，而在后宫中贵妃娘娘与母妃是接连被邪祟附体而魔怔。事关其他便也罢了，但事关母妃，儿臣就不得不留心。这暗查之下，不仅查获了这账本，还将这一切都查清楚了。”

皇上狐疑望了他一眼，不禁问道：“且说来听听。”

宁崇上前一步，目色坦然而自信：“儿臣斗胆，若有说错什么地方，还望父皇恕罪。这一切都是儿臣的猜测，父皇圣明定能明察秋毫。”这一句话先为自己是寻好了退路，如果皇上要保她母子二人，自己也能从中全身而退。

他冷冷扫了一眼跪在阶下的皇后跟太子，轻道：“其实卢太医命案，户吏两部贪污案，还有二位娘娘的邪祟之事，都是皇上跟太子联手所为！”

宁逸目光冷抬，心中不禁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卢太医命案的嫌疑人是叶香君，而皇后又是接连两次赏给她行宫令，对她可以说是比心腹还要重用。若是宁崇指认皇后太子是主谋，那叶香君少不得也要沾上点关系。

原本他用德妃被刺一事留下花毒，再收买仵作在卢太医尸身上留下同样的毒，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如果宁崇将这一切都推翻，那不仅要将叶香君重新放回嫌疑人的位置上，他先前所有的调查也都是错中大错，在父皇面前是显得愚蠢无能了。

宁崇身子挺直，唇角是若有若无的窃笑。不难看出他是有备而来，相当胸有成竹。宁逸默然不语，只是变静观其变，大理寺的仵作他无权审问，有些秘密他定不知情。

“平王！皇后乃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太子储君之尊，乃我朝未来大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上嗓音低沉如猎豹，带着一抹看不见的威压，令人喘不过气来。

皇后是他亲封的国母，太子也是他册立的储君。若是他二人真如此狼狈为奸，那打得也是他这九五之尊的脸！

宁崇浑然不惧，挺身道：“儿臣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刑罚。若有半点企图污蔑皇后太子之心，自甘被天打雷劈！”

这毒誓一下，皇上的眼神也不由得变了变。

宁逸心中震荡之余，反而有几分嘲笑。少年时宁崇欺负他无能，天天偷着出宫将他拽去花楼饮酒。那时他对着各位花魁娘子也都是这么赌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今他辜负了多少如花美眷，也没见他掉一层皮。

这鬼神之说都是编造出来骗人的，正如安贵妃被魔怔一事是假，德妃被邪祟缠身而发狂也是假。宁崇与德妃不过是联手演出了一场戏而已。只是这戏码之中，还带这太子招兵买马的罪证。

一实一虚，真话中藏着谎言，谎言中有有着真意。宁崇便是因此才会这么胸有成竹，哪怕皇后太子赌上了自己的高位，他也浑然不惧要将他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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