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果(84)

要不是段文磊短信轰炸了一下午，他才不会来医院呢。

短信上字里行间都透出强烈的命令。

似乎从母亲去世了后，眼前的男人就再没把他当成亲人。

段柏文手抬起来，食指微屈，勾着口罩边沿将口罩稍微扯开一些。

声音清澈冷淡。

“人是你的，和我无关。”几个字仿佛不假思索地蹦出来。

冷得没有温度。

“你——”

段文磊一听，急得差点要破口大骂，但又很快意识到这是医院。

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背影。

董佳蕾轻轻拽他，劝道:“算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是了解了段柏文一向的作风，她认为他妈妈的离世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导致他这些年一直都没缓过来。

然而段文磊不这么认为:“就是被他妈惯的，唉!”

不知道是想起以前那些事的原因还是没能适应消毒水的味道，段柏文走出病房一段距离了头仍然有点昏昏沉沉。

服务台另一边，靠近电梯，有一台自动售卖机。

他想买瓶冰水缓缓。

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前面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弯身从底下的取货口拿了瓶可乐出来。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玻璃门里的展示品。

第二排。

第三个。

是一罐可乐，可能是展示品，摆放的有点久了，罐身微微泛了黄。

母亲入院后基本上每隔两天痛一次，每次他都看到了，看得他心揪着疼好一阵子。

有一次。

她把小孩叫到床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枚钢镚。

“去，帮我去外面买罐可乐。”

她脸上笑嘻嘻的不太像个病人，那时候他以为她病好了。

小孩愣愣地接过来，盯着手里捏着的钢镚看了会儿然后抬头看她，不太懂。

她好像忘了她儿子才三岁，还不知道怎么使用。

“……就是突然想喝可乐了，”她又说，“一点点应该没事，嘿嘿。”

小孩捏着那两枚钢镚就走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售卖机，当时那个售卖机比现在这个要小很多。

饮料也少。

他在售卖机前盯着看了好半天，脖子都酸了，也没看明白怎么用。

就只好盯着摆在最上面一层的可乐发呆。

“小朋友，”有好心的护士看他站在这儿很久了就过来看看，“你需要买什么吗?”

段柏文伸出小胖指，指指可乐。

护士看看:“可乐?”

小孩点头。

护士拿过他手里两枚钢镚，从比小孩高出好几个头的投币口塞进去，然后摁了一下可乐的按钮。

没一会儿，柜子里就骨碌碌地滚下来一罐可乐了，滚到了取货口。

护士弯腰拿给他。

小孩捧着冰冰的可乐罐子奶声奶气的说了声谢谢。

等他一蹦一跳地回来就看到母亲的病又开始发作了。

她死死捂着胸口，疼得在床上打滚。

“妈妈…”

小孩走过去，把可乐轻轻放到床头柜上，弱弱地叫她。

那天他去把刚刚那个护士姐姐叫了过来，来的还有主治医生。

医生在给她检查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正好听到医生和小孩说她目前不能喝可乐的话，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给了小孩一巴掌。

……

售卖机的拐角处有一道瘦长的身影。

少年仰着头靠在墙上。

腿边的那罐可乐渐渐失温，水珠沿罐身一滴一滴地落下。

地上湿了一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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