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22)

厨房那边传来的不止锅碗瓢盆的声音。钱钰锟手在忙，脚在忙，嘴巴也不闲下。

“和同学们相处的怎样？”

“……”

“有喜欢的女生吗呵呵…”

“……”

“咱们这儿的教材和你们那边对比，哪个更难？”

“…………”

但不论他说什么问什么，客厅里除了电视机里传出的喁喁人声，空荡荡的。

钱钰锟得空抬起头望了眼，沙发那儿嵌进去一道瘦长的身影，灯光由另外一侧打过来，明暗交杂。

他仰着头，后脑靠在沙发背上，喉结的弧度微微有些锋利。

钱钰锟把手头的两盘菜端上桌，转身将煤气关小，擦了擦手，朝客厅走来。小家伙闭着眼睛，唇线绷得很紧。

一动不动地，像是睡着了，想着是不是学习压力大，他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他。

洛织过了片刻才把眼睛睁开，眉头也跟着皱上来了，声音里夹了浓浓的一层起床气:“做什么。”

钱钰锟愣了下。

“学习太累了？”

洛织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懒懒的“嗯”，接着垂下了眼皮。

钱钰锟:“汤差不多好了，来吃吧，晚上早点休息。”

洛织刚好肚子饿了，就轻轻掀了一下眼皮朝饭桌瞥一眼。

菜摆了满满一桌，香味也扑过来了，洛织微晃的起身，拖着脚走到桌前。钱钰锟忙跑过去又是拿筷子又是盛饭。

“来咯，上好的鸽子汤~”

钱钰锟又将热气腾腾的汤端上了桌，店小二似的吆喝起来。

“那么多。”洛织望着这一桌子菜说道，在自己家那会儿，和母亲还有楠叔三个人一起吃饭，一顿也没那么多。

钱钰锟笑笑:“你在长身体嘛，多吃点。”

说完，他抄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他碗里，让他尝尝。

他倒没立刻吃，自己又夹了点青菜，眸光不经意落到钱钰锟身上。他一直盯着他看，看的人心里发毛。

“你别看我……”

他把头低下去，扒了两口米饭，顺便将那块肉扒进嘴里，浓油赤酱，却不甜不腻，味道很是可以。

“想多看看你，一直没机会……”钱钰锟说话间仿佛夹了层叹息，眼神暗淡，没了光，他心里清楚这辈子亏欠了他们母子。

洛织没说话，垂着视线盯着一盘菜半天，嘴里的饭菜渐渐失了味。

“你……”他抓起调羹，端着空碗，往碗里盛汤:“会恨爸爸吗？”

“……”

洛织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其撞上了，心里头莫名的发涩。

钱钰锟接着叹气:“如果不是我，你妈妈恐怕也不会这样，……”

想当初，听说她怀孕的时候，钱钰锟一下没了方向，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冷静下来想想也没什么，现在医学技术发达，打个胎也不用跟单位报备走程序了。

可没想到她从小心脏很弱，非常弱，医生担心手术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就没让她打胎，她被迫十月怀胎把孩子生了下来，期间他好吃好喝的寄过去给她补补。

“……我一直都想见你，真的，但我有家庭有事业，我离不开。”他说得声泪俱下，就像在演一场没有仪式的感情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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