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1) (2-1)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今夜的月亮是如此的明亮，静静地照在大地上，就像镀了层水银一样的薄霜。

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悠悠地，正如同老妪嘴里念的歌。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忘记是第几次跟着念了，姑娘总爱踩着拍子念，月色下隐隐发白的纤指不停拨弄着娃娃葱丝般的黑发。

老妪抚摩着她一头秀发说:“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子咧。”

“当真？”

姑娘声音甜甜的，十分动人。她回头冲翠娥现出一个微笑。

翠娥眼里落进了细碎的银光，她抿唇望着面前的她良久。

“娘……”

直到姑娘轻而淡淡的唤一声，她这才回神，如梦初醒。

她也笑:“当真。”

那姑娘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与世无争的笑容，在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鲜少鲜少。翠娥突然想永远留住她。

然而姑娘心里有个明确的目标……

“那宫家看了定会选我。”她很自信的道，回头便又瞧一眼铜镜。

翠娥点头。

女孩坐那儿又说:“我想让爹爹看看。”

“……”

翠娥手里的动作慢慢顿住，看着她，百感交杂。

半晌。

她低低地笑起来:“会的。”

*

洛织来的时候，正看到待嫁的姐姐一袭拖地的喜裙，惊艳动人。

便上前赞美一番:“姐姐今日可真漂亮。”

话是这番道，但那双明眸被纸窗上透进来的月光铺了丝丝缕缕的银愁。

他那声音就像这月色一样，清冷又寡淡，珠落玉盘。

许莺莺惊喜的抬眸看过来，在看到洛织的那一刻，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儿:“阿织弟弟，你来了……”

“嗯。”

洛织应声，在她面前坐下，微笑注视她，听她把要出嫁的言辞又重复一遍，看她眉飞色舞的神气样。

他仍是笑。

“恭喜姐姐……”但说这一生一回的嫁人却并非如她想的那番。

翠娥朝洛织眨了下眼，洛织余光瞥见了，抬起手掌揉着姑娘的秀发道:“姐姐先玩，我还有事先走。”

她笑着点头。

翠娥拉着洛织走出屋子，借着无人的月色说:“都收拾了？”

“还没。”

翠娥心急:“咋还没收拾，明日便出发了，今晚得做一手打算。”

包裹他是未收，首饰行当算整理过一番，卷了点往事在心上，也就犹豫了。

他没说，她也没问。

此次别离，怕是日后不见，就同她的夫婿一样，没有归期。

但她仍是说:“宫家有权有势，若你嫁进去，定能周转命运，……”

他不知听翠娥讲起多少回了，每一回，措辞甚至脸上的浮夸都如出一辙。他只是个替品，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有目标。

“娥娘，我知，但……”想当时翠娥的夫婿进了宫门就从未归，他心里打紧。

这回若不是传言中的青鸾云羽，洛织不会冒这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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