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35)

那晚，洛织又没了安全感的跑到给潘生另外安排出来的小房子，怯生生的站门口。

他和她的交谈，他也都听到了。潘生在挽留，而她去意已决。

“我想……想……”小孩一点点把头低了下去，声若蚊蝇。

潘生怕被外头的人看见，把小孩拉到自己房里，关上了门。

其实他不说，他也懂。

“阿生哥哥……”

小孩缩在他怀里，软糯糯的喊了声，鼻尖莫名酸了上来。

他拍着他的后背，不说话。

小孩说，秋兰姐姐她是不是要走了，他亲眼看到了大金链子和金手镯，好生羡慕，然而潘生却让他闭嘴。

“没什么羡慕的，都是有代价的，天上不会掉馅饼。”

“代……价……”

当时，潘生没作解释，只是把他搂紧了，吩咐他睡觉。

小孩撅着嘴儿嘟囔:“我也想有人要，我不想在这里，不想……”

潘生鼻子一酸。

“哥哥要你，好不好，……”后面他说的啥，小孩没听到，很快进入梦乡。

……

秋兰走的那天，没出太阳，但这并不影响孩子们的热情眼光。

一个个趴窗口看她被陆叔叔牵走，那天，洛织记得很清楚，她穿了件白色的纱裙，头上别了枚蝴蝶发卡。

她像个出阁的大闺女一样。

她从房间的门到院门这段路，一次也没回过头，脸上洋溢着笑。

洛织在潘生的房门口远远望着她走向等候多时的一辆奔驰，在她打开门的一刻，高声喊了她。

她背影微微一顿，但没回头，躬身钻进了车内，真的就像那晚一样，不带任何感情的挽留，也许那是她迫不及待的。

后来的她过的怎么样，他都不知道，要不是手腕上的疤，他也许还在想象着她美好的生活。那道疤是她刚来的时候不习惯环境，跑出去被抓回来，陆叔叔用烟头烫的。

“那是她的决定。”车子拐了一道弯后，寂静的车厢内忽然响起一声冷哼，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洛织红着眼把脸转过去。

安俊才依然冷着一张脸，目光笔直的定在前方。

听说秋兰后面过的不好，正如潘生说的，都是有代价的。

就和菜场买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刚到那户人家，他们把她当自家人一样养，养到了十六岁。

当地人结婚早，她便和比她大二十好几的男人结了婚。

男人色欲熏心，对她没留一点情面，她害怕，就想着逃。逃到镇上去喊救命，没人理她；逃到边线去，差点被逮。

还是被那户人家碰巧找到，苦口婆心的从安俊才手上要了回去。

回去后她被迫给人生了三个孩子，一个也没留，都给这家人卖了，去向不明。她整天疯疯癫癫的嚷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村里人也都司空见惯。

疯是疯了，但她人漂亮，男人怕她出去沾花惹草，出门进货的时候就把她拴在门口，活脱脱像条狗。

他们离开的时候，洛织注意到她极不合身的衬衫下隐隐隆起的肚皮……

这个世界，引诱人走向歧途的无非就是金钱，可偏偏有人心甘情愿的往里跳，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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