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藏不住(75)

二十年前，老城的村民还为数不多，彼此之间的心思简单。

一条胡同住几十户人家。胡同很窄，传音效果好，东家有啥事西家就能听到。

那会经常能在胡同口听到最里边有人在阳台上喊，谁家煤气忘了关，或谁家小孩又捣蛋了这些小道新闻。

平时不去厂里拧螺丝的时候，几个大人就爱在胡同里整一桌麻将玩玩。

那时候江辰山还是个叛逆的少年，高考失利，没考上大学，就去零件厂帮工，一个月六七百，还算凑合。

休息天就爱和几个老头老太打牌，偶尔递支烟给人家，烟是从城里带来的，他那时候是村里的“大户”，比谁市面都见得多。

老杭头戒烟三个月了，见他把烟递过来，有点犹豫，身旁的老伴替他拒了:“你这小子自己不学好就算了可别带坏咱老杭昂。”

“啧。”

江辰山吸了口，把烟衔嘴角，眯起眼睛看她:“什么叫我不学好，男人身上多少得有点烟草味那才叫男人。”

“呦呦呦……”她双臂抱胸，斜斜的看着他，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这话是你家秀秀说的吧？”

他闻言低头，没应她，只是笑。

这时候有人出声:“我说你俩在一起那么久了，啥时候把事办了呀？”

江辰山脸一红，微微低着头，不知道这样的场合下该说什么好。

又有人附和:“是呀，有七八年了吧，那会我天天见这两人进出村子呢，啧啧啧，那叫一个亲密。”

他们从高中就一起上下学，经常到彼此家里做功课，两家人也都认识。

那个时候的人心思保守，喜欢还是爱，几乎都不会表露太明显，往往都是由邻里的互相猜测传言慢慢敲定。

江辰山虽然叛逆，有时还嘴硬，但待洛秀秀是真的好，就是他的家境不被人看好。父亲和人打群架，把人打死了，自己也进去了。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过世了，而如今，那个家就只有他一人。

他们聊的起劲，不知不觉天暗下来了，江辰山老远就望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眼前一亮:“——秀秀！”

几人一听，纷纷往身后看去。

洛秀秀刚从纺织厂下班，可能是太累了，在听到江辰山喊她的时候她并没加快脚步表露出高兴的样子。

她身上这件白裙是江辰山买的，那是他第一次带她进城的时候。

“秀秀啊……”

“下班了？秀丫头？”

老杭头几个坐那招呼她，她困极了，站江辰山边上看了会。

接着，眉头一蹙，好像有点不高兴:“你不是说不搓牌了么？”

江辰山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仰着头:“消遣，消遣。”

“行……”

今天厂里加量了，她从早到晚没停过，眼皮都没合一下，声音有点哑:“你继续消遣吧，我回去了。”

她说完就走了，没多看他一眼。

老杭头看情况不妙，凑过来说:“秀秀怎么了？”

他叼着烟说:“工作累了。”

“你也不去看看人家……”一旁有人指责。

江辰山嫌他们烦，把烟取下来，往烟灰缸里掐了几下，然后抬眼说了句:“女人嘛，情绪有好有坏，正常。”

几人笑骂他“不是人”，他当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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