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3(23)

　　他说着说着，清浊的泪不断地淌，淌了一脸，和那些恶心的不堪混了。

　　呼吸越来越弱了，薄弱的心跳隔两秒跳动一下的。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但他断断续续的仍是说，“姐姐，等你出去了，出去了见到，见到那人，一定要，要替我道声歉。”

　　“谁？”

　　“宋，宋青，……”

　　他用最后一口气说完那人的名字后，心脏停止跳动。——那人，终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后来，彩云联合几个姐妹逃出生天，幸运的遇上了一个德国人，那是个明事理的洋人，他救了不少中国妇女。彩云和那些姑娘被带到了安全地带；

　　后来，她去了前线，当上了医疗兵，她四处打听一个叫“宋青”的人，终是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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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说完叹出口长气，目光悠悠的移到阳台的一盏躺椅里，椅背上冒出一丛花白的发丝，静静地，时间停滞了一样。彩云睡着了。

　　洛织缓缓走了过去。

　　彩云仿佛有所察觉一样，眼睛一点点睁开了。她拥有一双与世隔绝的眸子，清澈的泛出琥珀色的光来，不着一丝污染，美极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也是一愣。

　　而后，颤颤巍巍地起了身，嘴里清晰地喊着玉子。

　　奶奶走去扶稳她，“妈，他不是玉子，是来我们家做客的朋友。”

　　但她仍是在喊玉子玉子回来了。

　　洛织把目光投向赵吏，发现他也在看他，两人面面相觑，不一会，他们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在说话，“宋青，宋青，我见着玉子了，见着了，……”

　　她的头侧到一边，目光望着阳台一侧的窗户，微微抬了个角度，洛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着。但听她仍是在重复刚刚的话。

　　她的脸也跟着漾起了笑涡。

　　奶奶安抚她入睡了，把房门关上，转身去了自己房里，翻出两张照片，回来告诉他们，这是彩云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饼干盒的底，在精神还算正常的时候，她总说这是重要的东西。

　　照片很明显的发黄了，但上面的人却仍是清晰。这是当年玉子给日本人表演时拍摄的照片，那时的他被迫穿下和服，笑容有些僵硬，和军官合影；另一张是他一个人的，素颜，白衬衣，模样可以说是和洛织一模一样。

　　只是，洛织的眼角下有一颗小米丁点大的泪痣。他没有。

　　奶奶指着这张照片说:“这张是玉子一直带在身上的，在被日本人霸凌的时候，照片混着衣服被扔到了墙角，皱巴巴的了。”

　　赵吏不知何时鼻头红了一圈，“那后来有没有找到过他和一个叫‘宋青’的人的合影。”

　　“宋青？”她想了一下，摇头，“没有，我问过我妈，她也不知道宋青是谁，但听玉子当年的口吻，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罢。”

　　赵吏若有所思的点头，是朋友，很重要，在那个纷乱的年间，能这样形容的关系那也不错。

　　回去后，洛织一整天闷闷不乐，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想了很多，他想到玉子是怎样一个正义的人；他想到当时在替她们受尽侮辱的时候也许并不恐慌或绝望；……

　　他只不过是遗憾罢了，遗憾没能再见到那个人，遗憾没能亲自对他道一句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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