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十三载(9)

　　没想到他平时仪静体闲的，还有突然失态的时候。许靳南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后默默取下眼镜，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着被沾到饮料的镜面。

　　“对、对不起啊…”

　　“别激动，呵。”一向处事不惊的许靳南顿然失笑，摘了眼镜的那双眸子微微陷了进去，抬起来注视他的时候，勾出两道浓黑的眼墨，越发有了立体感。

　　不过很快，他把眼镜戴了回去，仿佛刻意遮去眼底的深渊。

　　洛织抿唇:“许老师，我、我还是个学生，我我没钱，也没有、没有经济来源…真的…”活了半辈子，他什么也不求，只求与钱沾边的事别找上他，曾听人说，当今社会，借钱的是大爷，讨债的是孙子。

　　许靳南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说这事儿啊？”

　　“嗯？”

　　“我不会问你借钱，我指的事也不是这事儿，呵，”许靳南轻笑道，“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便相中了你。”

　　“……”

　　不知为何，洛织的脸在灯光下一点点漫上了红光。

　　许靳南眸光落到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上，思绪万千，“不论从相貌还是气质来说，都非常符合戏曲的氛围，日后必是不可多得的精粹。”

　　洛织被他此番赞辞夸得越来越臊:“老师，其实我…”他很想直言道他的梦想是当一名警察，像陆行知那样的刑警，可惜没通过初试，说他身子弱不适合。

　　“下个月的元旦晚会，我准备让你登台。”

　　“！！”

　　洛织瞠目结舌。

　　“怎样？”

　　许靳南微微眯眸，细致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手下意识地捞起玻璃杯，送到嘴边，倾斜的玻璃似是看不出男人眼里翻滚的暗涌。

　　许久，洛织缓了一口气:“为什么是我？”

　　许靳南对他此刻的冷静感到出人意料，往往能上台表现对一个表演系的学生而言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当他把申请书递交给学校以后，就有不少男生女生自告奋勇要登台，谁都想大展身手，没准日后能被推荐到各大演出剧团。

　　但眼前的少年却是出奇的理智。他笑了笑:“元旦晚会出演的节目角色，目前只有你能胜任。”

　　“我？”洛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平庸却能被选上，正因如此，他心里是难言的忐忑:“可是，我才入学不到一年，对戏曲一窍不通，你别看我平时上课规规矩矩的，其实我、我…”

　　他目前只能保证上课不迟到、及时记笔记、认真听讲的地步，对于有没有真正深入理解关于这门专业的精髓，还真的是一问三不知，好在他态度好，上课时也不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没事，”许靳南抿了口柳橙汁，说，“有我在。”

　　“……”

　　“这周五，来我这儿，我手把手教你。”

　　洛织沉吟片刻:“为什么去你那？”

　　而许靳南并没急着回答，恰好鳗鱼烫饭又上来了，他热心地接过服务员手上的盘子，送到洛织面前，冲他挑了下眉，示意他吃。洛织丢了个谨慎的眼色给他，也不顾他的回答了，埋下脑袋开吃。

　　刚吃了两口，许靳南发话了，似乎是故意掐着这个点儿:“我那儿道具准备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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