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2(43)

　　仅一瞬，她的精神仿若被钉死，血红的眸子一点一点瞪大，狭长的眼角汩汩淌出清澈的血水，沿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

　　面前的少年浑身泛着冰蓝之光。

　　那双眸子更甚，如两颗克莱因蓝色的宝石，大喇喇地向她迸射出灼目的耀光。透过它，她看到了她悲戚的、不为人知的过去，那神秘的地带，从不被人挖掘，眼下却赤.裸.裸呈现了。

　　“啊——”

　　她的尖叫，是愤慨，是悔恨，是痛楚，是悲伤，被那双蓝眸洇染上了更深的一层，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漩涡。身体、记忆、剩余的神经感知乃至灵魂统统开始分崩离析。

　　直到她躺在地上，睁着血淋淋的、呆滞的眸子，望住眼前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少年。她终于，绝望了，妥协了，释怀了。

　　洛织收起法链，向她伸出了手掌，掌心是红润的，看似很有温度，如同他吐出的话一样。

　　“我带你走。”

　　……

　　那是他第一次不靠任何人的力量完成了一件工作，并独自带鬼魂去了冥界交差。很多阴差记得他的样子只不过是十几年前那个哭唧唧的小孩，现在却能从容不迫甚至一言未发地走完所有流程，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慌张甚至害怕，也没听人说他向谁吐槽过程有多棘手。

　　但嘴是长每个人身上的，心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总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议论过去，议论现在，甚至猜疑。洛织那会儿权当是耳旁刮过的一阵阴风，也没当回事。

　　冥王赞许他，肯定他。她认为她没看错人，甚至把赵吏的活儿悉数教给了他，还有那部赵吏的手机，最新版iPhone，360度旋转屏，支持多面分屏。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才慢慢消化冥王交代的任务，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搞明白这手机怎么使，还好这些天没有什么冤魂。

　　*

　　睡不着了。外边的阳光愈来愈充足，像头顶着一巨大的浴霸似的，他把眼睛睁开，眼角微微有点干涩，好像不止一次在梦里哭了吧。

　　也好，就在梦里哭吧，脆弱的一面不被人看到就好。

　　从学校回来以后，他还是住在这间二人公寓，温馨，别致。他不会走，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走，不管怎样，他始终相信，那个人会回来。

　　他的身上，有他留下的印记，他不会忘的，他相信他，一直都相信。

　　起床先叠个被子，然后刷牙洗脸，像往常一样料理好自己、料理好屋子，等他回来，什么都没变，他会高兴的吧。洛织这么想着的时候，锅子里的牛奶正好沸腾了，“咕咕咕”冒着泡儿，他走去把火关了，弯身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只玻璃杯，慢慢地把牛奶倒了进去。

　　他还是像多年以前一样喜欢用锅子煮牛奶喝，那时候他还小，赵吏经常这样热牛奶给他喝。他说煮出来的牛奶会附着一层奶皮，嚼着奶皮再喝牛奶那才叫享受。在他看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享受”到头来都是想久了便窒息的回忆。

　　他用筷子挑起奶皮，放嘴里，慢慢嚼，然后学着赵吏的样子，喝了口牛奶，味道确实不错，但总感觉缺了什么。

　　“叮铃铃！”——有时候，他很想吐槽乔布斯，你说他都已经在冥界发明了最新版iPjone，为何还要用那么老套的铃声，跟下课铃一样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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