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2(20)

“今天去学校，好好听课，别东想西想，都过去了…”

赵吏起了个大早，白天没啥事儿，给小家伙做顿像样的早餐。

桌子那边好久没吱声儿了。赵吏把煮好的热牛奶倒进碗里，小心翼翼地，随后，把头抬起来，看过去。

小家伙坐那儿跟个失魂的娃娃似的，一动不动。经历一个晚上蹂躏的头发俨然没打理过，乱乱地顶在脑袋上，睡衣也没换，最上面两颗扣子散开了。

一整个颓废气儿。

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摊开的旧册子，从早上睁眼到现在，一言未发。

“想啥呢。”

洛织突然叫他:“赵吏。”

“……”

他从没有直呼过他的大名。赵吏微微感到小家伙情绪不对，眼睛抬了抬，正迎上一双冷峻的眸子。

洛织抿唇道:“你经历了上千年，你见过无数时代变迁，那你一定也亲眼见到过当年侵略的场景吧。”

他话说到一半，透过那双悔恨的眼睛，赵吏看穿了他心里的一切想法。

不知为何，他的心异常平静，或许只有他知道，此刻的平静不是因为摆渡人没有灵魂，无法与世人共通。

“…你为什么不去阻止？”默默看着小家伙眼睛红了一圈儿，嗓子眼也像是被堵了团什么似的，哑哑的，“你一定有办法，有办法去救他们的，你为什么不去救。”

为什么不救。

赵吏也曾这番质问过自己，就在他亲眼目睹日本人的刺刀插.进一名孕妇的肚子，活生生挑出了未出生的胎儿。

血水顺着刀柄落下。

他闭着眼，没敢多看一眼，只等女人断气之后，收走了她的灵魂，连同那个还没来得及看清世界的小孩一起。

那时的他，只是奉命行事。“摆渡人是没有心的”，忘记是谁对他说的了。在看到历史曾在自己眼前真真切切地发生，他只觉胸口一阵难忍的绞痛。

而当时，他还只是刚入摆渡人行业的新手，那些历史的灵魂先祖是他的任务，他只想要任务交差，他只想要更有挑战性的东西。

洛织睁着清亮的水眸，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滚烫的忏悔在清澈的星河里滚动，翻涌。他想，此刻的他应该同他一样后悔吧。

“我们没办法掺和太多人间的事。”

他所有欲解释的说辞到头来硬生生打了个弯儿憋出这么一句。

不管他是否愿意相信。

洛织只觉一阵耳鸣，眼里清澈的波纹动荡了，慌张把头埋了下去。可一低头，眼前便会浮现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诉说历史的不堪，无论多么悠久，都没办法从记忆里消除。

那种刻进骨子里的仇恨啊，就像是荆棘生了带刺儿的花，无止境地盛放，直到漫山遍野，就真的，真的忘不了了啊。

送小家伙去学校的路上，赵吏试图用关心的话语岔开他的情绪，但副驾始终没有回应。

“这周末回来不？”赵吏弱弱地问一句。

洛织盘着的双腿轻轻动了动，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但目光仍停在外边，声音也淡淡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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